('他看了很久,才把东西搁在盥洗台台面上,伸手摸自己的手机,想要拍个照问问小杨。外套兜里是空的, 席玙闭了闭眼, 拇指狠狠地掐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该死。忘记拿手机了。只比盥洗台高出一个半脑袋的漂亮幼崽低着头, 眼睫微动,白皙的额侧竟然浮起了浅浅的青绿色血管。席玙不受控制地死死咬紧牙关,伸进衣服兜里手指越掐越紧,咬肌僵硬得酸痛不已。该死,该死,该死。他从来没有犯过这种粗心大意的低级错误。席玙说不清自己现在这股焦躁的情绪是为什么,似乎是因为自己居然在细节上出了疏漏,又似乎是一种微妙的连带情绪。从那一排印着外文的针剂开始弥漫出来。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忘事漏事是什么时候了。哦,不就是昨天么。昨天等着看舒灵自露马脚的时候,也忘记了要带手机。因为苏冶。苏冶。席玙睫毛动了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睁开,放过被掐得疼痛不已的食指,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把台面上从洗漱包里抽出的东西重新收好,一个个放了回去。卧室里,苏冶一只手抓着牙刷,在卧室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看见有什么摆放不整齐的东西就伸手捋捋,明显的没事找事。苏冶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举动很没意义,但如果他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话,脑内那些还没有完全压下去的东西会再次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刚才他开门的时候,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崽崽的脸。苏冶心里生出一点小小的愧疚,和许多自暴自弃的情绪。崽崽可爱懂事又听话,甚至和他这种生活都打理不清楚的人分到一组,也没有任何怨言,反而经常反过来关照着他。而他呢。苏冶不知道自己透过漂亮幼崽的脸看到了谁,也不愿意深想。这对崽崽来说太不公平了。他想对崽崽好,绝对不是因为崽崽的名字或脸和谁相像的原因,而是因为崽崽也这样对他,他想去尽力回馈崽崽的这份好。苏冶近乎警告似地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这样。苏冶,你闹不闹心。又不是什么替身文学。收拾边边边角角的动作慢了下来,苏冶挨着床边坐下,坐姿有些松垮,和他平常温和从容的形象很不一样。一点细碎的鬓边发挡住了他的脸庞。“嗡。”房间某个地方传来了手机的振动声。苏冶姿势未变,一动不动。“嗡嗡嗡。”一连串振动声响起,在安静的卧室里像某种雷达的提示讯号一般。苏冶终于回神,立刻从床边站起,有些茫然地四处望了一圈。手机又振动了一声,从儿童床上的枕头下传来,有点发闷。是崽崽的手机,应该是家里人发了什么消息,等崽崽出来说一声就好了。苏冶顺手把碎发别在耳后,起身准备去浴室门外和漂亮幼崽说一声。整个人刚从床边站起,枕头下又响起了嗡鸣声。这次不是一下一下断开的动静,而是连续不断的振动声。有电话打了进来。苏冶脚尖一转,只好先把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发了消息又打电话,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先接下再和崽崽说一声比较好。手机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一串电话号,苏冶瞟了一眼,心里有些困惑。崽崽不存联系人的么?怎么会直接是一串电话号?短短疑惑的一瞬,电话对面似乎觉得这边没人在,一下子切断了通话,来电显示的画面变成了待机屏保。苏冶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把电话重新拨回去。手指触到默认出场屏保的一瞬间,待机界面的消息通知全部浮了上来。几乎全是绿色的图标,后面跟着消息概览。[鸟衣]:?[鸟衣]:我们大宝贝怎么不接姑姑电话[鸟衣]:该不会还没起床吧宝贝苏冶抓着牙刷柄的手一下子滑落了下来,垂在腿边,指尖僵硬。牙刷咬在齿尖,在绵密的薄荷泡沫中发出轻微的“咔吱”声。鸟衣,这个ID他记得,是席玙的姐姐席袅的微信ID。席袅因为弟弟席玙的缘故,和他们Oril整个团的成员关系都不错,以前经常会做主叫他们出来吃饭,一来二往自然也加过好友。姑姑...是什么意思?苏冶仿佛连呼吸都被卡住了,大脑思绪滞涩在一起,搅成一团,变成理不清的乱麻。席袅是崽崽的姑姑?姑姑是什么意思来着?手机屏幕早已经黑了下去,那些绿色图标的消息概览也消失不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