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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竹。”她盯着他,“我也很感激你。”除了薛淡霜,无人在意她是否开心,无人在意她是否喜欢某样东西,就连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不期望,不想要,不敢要。可他,却不一样。杨柳河上琵琶碎声如雨落,梦石已在河畔找了船,商绒与折竹才上船,便有一桌消夜送上,那船夫划着船过画桥洞,竹竿击打水声,朝花船更近。商绒看见那船上缀满花灯,轻纱覆面的几名乐伎娘子花簪满头,一片水声灯影里,她们或扶琴,或持笛,乐声交织和鸣,一曲争春。碗中鱼汤尚且温热,剁碎成糜团成的鱼肉丸子中带有菌菇的韧劲,商绒满眼是炸响在夜空中缤纷的烟火。大约是梦石给她斟的甜米酒有些醉人,她呆愣愣地看着烟火四分五裂,一缕缕下坠,她的目光也随之而下坠。她枕在船头,一旁是白昙灯与海棠灯的光,它们投在清波水面,粼粼发亮,她的思绪迟钝,手却伸出去。指腹轻触水面,波纹动,满袖湿。“簌簌,你小心,不要掉下去了。”梦石看她伸手在水里戳着灯影,便笑着唤她。商绒没应声,她慢慢的,又在水面波光与灯影交织的一片冷淡的颜色里,隐约窥见少年的脸。她看着,却觉竹叶香近。他就在她的身后,白皙修长的手指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带起她浸在水中的衣袖一片滴答淋漓的水声。在她就要随着这水声与不远处的弦音而闭起眼睛时,他湿润的手掌及时抵在硬硬的木板上,于是她的侧脸就这么枕在了他的手掌。她又睁起眼睛,盯着他。“折竹。”她轻声唤。烟火炸响的声音还在,桥上桥下也全是热闹的人声,她的这一声轻唤已淹没在了这片嘈杂里。但他看着她嘴唇微动,便知她在唤他。可他还没来得及应,她就闭上了眼睛。满船月辉灯影,烟火闪烁,他的手始终被她枕着,折竹一言不发,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梦石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却是笑而不语。夜渐深,船靠岸。折竹背着熟睡的姑娘与梦石走入冷清的街巷,这里不似杨柳河畔热闹,檐下只坠着零星几盏灯笼。“折竹公子,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梦石慢慢地跟在他身侧,忽然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折竹看也没看他。“毕竟这并非是我的事,而是公子你与簌簌的事,”梦石一手提着一盏花灯,一边走,一边道,“公子与簌簌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咳,我思来想去,为了簌簌好,还是想与公子说,如今毕竟是出门在外,你们在一房中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怕是需要注意些。”此前竹林小院只有两间房,梦石又怕她姑娘家住在阴冷的偏房会生病,所以他们二人同住主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今晨他去敲商绒的房门久久不见应,后来才知她竟又在折竹房中。这一对少年少女,年纪还轻,梦石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作为年长者,应该提醒些什么。“有些事?”折竹停步,耳畔是商绒平缓轻柔的呼吸声,他疑惑地看向梦石。“……没事。”梦石一愣,他盯着少年那双纯澈无暇的眼,隔了会儿,他才发觉自己完全多虑了。第38章 造相堂梦石昨夜吃了酒, 今日一早起身便觉头脑昏沉,他灌了一碗冷茶醒神,给自己换过伤药便去敲折竹的门。又是久敲不应, 他推门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他只好折返回去,到走廊尽头去敲商绒的房门,果然,没一会儿那白衣少年便睡眼惺忪地来开了门。“折竹公子,过来换药吧。”梦石无奈一笑, 这两个孩子一会儿一个样,两间房还来回换着住。折竹在梦石房中换过药后, 便与他一块儿下楼在堂内用早饭, 大抵是昨夜睡得不够好,折竹神情恹恹的,咬一口包子, 又慢吞吞地喝粥。“簌簌昨夜醉了, 就让她多睡会儿,”梦石的胃口却是从来都很好, 他说着便一阵风卷残云, 最终包子只剩下一个他便没好意思再拿, 起身对少年道, “你的伤还是要煎些药来喝, 我这便去配些药回来。”折竹头也不抬, 淡应一声。客栈门外雾气迷蒙, 晨光还有些暗淡发灰, 折竹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半晌搁下汤匙。适逢店小二送上备好的饭菜, 折竹将银子扔给他,端了饭菜上楼。商绒一觉醒来,睁开眼便看见床头那盏燃尽蜡痕的白昙灯,她趴在床沿,打过蜡的地板光亮如新,昨夜铺在地上的被褥已经不见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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