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会梦到我们三个人在蜀青的日子,越是梦,就越是想。”商绒回过头来望着他说:“我会等的。”梦石敏锐地觉察出她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她明明是那么脆弱敏感的一个小姑娘,可他却从她的声音与神情里感受到了几分坚韧。殿内寂静片刻,梦石看着手中那残破的半卷道经,他心中是说不清的欣慰:“簌簌。”“你已不在他们强加于你的‘道’里了。”道经从他手中落入铜盆,原本势弱的火光逐渐又变得强烈,那光影在他的眼底晃动。可他自己的道心呢?梦石压下心中翻沸的复杂心绪,迎向她懵懂的眼,郑重道:“无论如何,我必会让你们得偿所愿。”梦石走后,鹤紫带着一众宫娥进殿服侍公主洗漱,因秋泓走前有交代荣王妃的命令,鹤紫还想在内殿守着公主安睡,但一向性情温吞的小公主却极为强硬地要她出去。鹤紫无法,又知自己今日之举已伤了公主的心,她只得领命,但在退出去前,她仍不放心地道:“公主,奴婢就在殿外,您若有事,可千万唤奴婢。”见公主没有反应,鹤紫只好出去。内殿里只余一盏灯烛,宽袖自白皙纤细的双臂滑下去,商绒仰躺在床上,盯着捏在手中的那张折痕满布的纸条。“若是想我,让梦石将纸蝴蝶带给我。”寥寥一行字,最后也没有落款。商绒将其重新折回纸蝴蝶的模样,原想起身借着一旁灯烛的火焰烧掉,可是她盯着它好一会儿。不若,就再留一晚吧?下了整夜的暴雨在天将将亮起来时才堪堪收势,清晨的雾浓极了。在玉京城中某个窄巷中的小院里,姜缨才伸着懒腰从屋中出来,他打着哈欠不经意地歪头,正好撞见那道支起来的窗内,只穿着单薄白衣的少年双手捧着脸,也不知在盯着院中的哪一处。姜缨一个激灵,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异样,他立即警惕起来,很快回屋抄起放在枕边的剑跑出来:“公子?”他一边走近,一边审视着藏在湿润雾气里的屋檐。折竹才回神似的,奇怪地看他。“……呃。”姜缨看清他眼睑底下一片倦怠的浅青:“您这是在做什么?”“梦石还没有消息?”折竹恹恹的。姜缨摇头,若是有,此时手底下的人应该也就将消息送过来了。折竹不理他了。他仍捧着脸,盯着那道院门,望眼欲穿般,不知疲倦似的,心中一会儿烦恼,一会儿期盼。隽秀的眉轻皱起来。她是不是不想我啊?第73章 那就好含章殿。连着两日的雨让淳圣帝颇不好受, 膝盖疼得厉害,打坐也坐不住,夜里更是不好安睡, 凌霜大真人天不亮便急匆匆入宫来奉上方才炼好的金丹。锦盒里照旧是两粒丹药, 淳圣帝倚靠在榻上等着凌霜大真人将其中一颗吞咽下去,这才接了德宝递上的丹药,就着神清永益茶吃下。“凌霜,先出去吧。”淳圣帝嗓音里裹着十分的疲累。凌霜大真人垂首应了一声,随即转身, 与立在一旁的梦石相视一眼,他不是没发觉梦石眼底那几分不善的神色, 却什么也没说, 只朝他略略一颔首,随即走出殿门去。德宝也被帝王挥退,沉重的殿门合上, 一时殿中只余淳圣帝与梦石父子二人。“你昨夜遇见她了?”淳圣帝冷不丁地开口, 打破一室寂静。“是。”昨夜他与肖神碧在文定门狭路相逢, 淳圣帝会得知这消息, 梦石也分毫不意外。又是片刻静谧。淳圣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梦石的脸色:“她与你都说了什么?”这般温和的口吻, 似乎只是随意的一问。“她说了些儿臣母亲的事。”梦石垂着眼。淳圣帝听得他这番话, 倒好像早已猜到似的, 他叹了声:“十几年了, 她每回入宫也不是来见朕的, 昨夜是第一回 , 她有所求, 儿啊, 你也别怪朕应了她。”“父皇, 母亲她是否真的……”梦石抬起头,话说一半对上淳圣帝的那双眼,声音又蓦地止住。“梦石,神碧没有说谎。”淳圣帝靠在软枕上,徐徐说道。“惠帝仍在时,你皇祖父还是楚王,他身体羸弱并无其他嗜好,唯有在金石书画上颇下工夫,而神碧的父亲肖正寰正是因此与你皇祖父相识,后来经你皇祖父举荐入朝,他方才有机会青云直上,最终位居元辅。”“神碧的母亲本就是楚王妃何氏的闺中密友,她与肖正寰的婚事也是由何氏一手撮合,也是因为她们二人这份情谊,神碧自小便常常随母出入楚王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