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轻描淡写:“不告诉你。”她把匣子顺势推远了点,免得继续碍眼。“啾。”沈懿搂住她的胳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眼里写满黏乎乎的依恋。“还有三下。”沈清徽精打细算:“你玩了四个小时。”一个小时亲一下,她可是很难哄的。沈懿眼里藏着羞,可还是亲了上去。言柬终于坐不住退出雅间,她算是明白了,“无奸不商”这句话一定是为沈清徽量身打造的词语。她居然和孩子讨价还价,这该死的万恶的资本家!在水上雅间吃过晚餐,沈清徽和沈懿漫步在一地银辉之间,当她们走上二十四桥时,忽然看到四盏祈福灯飘在河面上,灯心的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是婆婆!”沈懿看到站在桥尾岸边的老人,她拉着沈清徽走近对方,热情地打招呼:“婆婆晚上好。”“囡囡好。”陈婆婆笑眯眯地应声,她步伐缓慢地从岸边走过来。沈懿好奇地问:“婆婆在干什么?”陈婆婆娓娓道:“今晚是十五月圆,婆婆在点灯祭奠两位亡人。”“长宁有旧俗, 枉死的人,他们的灵魂无法进入轮回,在世的人要在每月十五为他们点两盏灯,一盏白灯送过往,一盏青灯明前程,一共要点燃一千盏灯,让千盏灯指引他们渡过奈何桥。”沈清徽突然抬头凝望逐渐飘远的祈福灯,她声音极轻:“不是枉死在镇上的人,也可以为她们点灯吗?”陈婆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说:“只要是离开的人都可以。”沈清徽抿唇不语,直到手心里传来一阵拉力,她看向满脸担忧的沈懿,笑着轻弹一下她的脑门:“怎么这样看着我?”沈懿只是说:“我们到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回到客栈。沈清徽收起心中的万千思绪,她弯下腰抱了抱沈懿,还好有她,幸好有她,现在她想起沈篁和夏花间才不会那么难过。第二天,沈清徽信守承诺,带沈懿去木料店挑选了几件料子,午觉后,她在房间里雕小猫,沈懿自己去外面玩。“婆婆,你在弄什么呀?”沈懿从外面回来时,看到坐在大堂上的陈婆婆。陈婆婆手边放着新摘下的几大捧莲蓬,莲蓬上沾有水珠,她剥出其中的莲子:“天气热了,婆婆给你们做点莲子粥吃。”沈懿坐在她身边,语气很乖:“我来帮你。”“好哦。”陈婆婆拨给她一捧莲蓬。沈懿有样学样,把剥出来的莲子放到白盆里,一老一小,夏日悠长。陈婆婆与她聊天:“囡囡吃过荷叶鸡吗?”沈懿摇摇头:“没有。”陈婆婆慈爱地看着她:“小凤阿姨做荷叶鸡可好吃了,晚上尝尝。”春日客栈有很多江南地区的特色菜,只要客人点单都有供应。“不过说起做菜,我外婆的厨艺可不输那些大厨。”陈婆婆面露怀念,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她啊,苦了大半辈子,昨晚我就是替她的老朋友点的灯。”沈懿动作利落地剥着莲蓬,听到这话,她有些纠结地抿唇,似乎想说点什么。陈婆婆看出她的犹豫,笑问:“囡囡想知道关于那两位老朋友的故事?”现代人手机不离身,哪里有闲心听一位老太婆讲故事,难得啊,她能遇到沈懿这样的孩子。沈懿弯起眼睛:“想。”陈婆婆笑呵呵:“好啊,那婆婆和你讲讲。”“囡囡去过镜明学堂吧?”镜明学堂,民国时由镇上的一位先进知识分子创立的新式学堂,后来学堂被敌军占领,改/革开放以后,当地政府出钱重建了镜明学堂,如今它已经成为专供外地游客参观的景点之一。“去过了。”沈懿与陈婆婆膝挨膝坐。陈婆婆轻叹口气:“我要讲的故事正是发生在镜明学堂。”镜明学堂的女学生与新来的女先生在春日里邂逅,她们在那样黑暗的年代,对同为女子的人情愫暗生。没过多久,女先生一身清高傲骨被俗世打断,女学生留在原地痴痴地等,此去数日,她终于等来先生那句:“我也喜欢你。”有情人生逢乱世,苦中啊作乐,人间啊贪欢。“后来啊。”“鬼/子来了。”陈婆婆停下讲述,她将眼角的泪默默拭去,沈懿心里堵得慌,她几乎可以猜到女先生和女学生是什么下场。鬼/子来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四个字就是故事的结局。生离死别也好,同生共死也罢。谁都逃不过这一劫。陈婆婆接着说:“我的外婆和她们是故交。”陈婆婆的外婆曾经是那位女学生的同学,结果没能逃脱女性早嫁的命运,好在夫家敦厚,待她不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