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翼低头理了理她的头发,“我能猜?”折夕岚:“你猜。”盛长翼:“你昨日宴客,总有一两件旧事能让你愁,便辗转难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晓照顾自己,没盖好被子吧?”折夕岚:“那你猜具体是什么事?”盛长翼就含笑道:“宴将军罢!”折夕岚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撒谎猜错么?”什么都能被看出来,真没意思。盛长翼就将人用被子包起来坐好,包得人只露出一个头。秀发散落在四处,头上还有一根呆毛立起来了。他瞧得笑起来,余光瞥见春萤正打了热水站在门口,便招了招手叫她进来,自己亲自去取了帕子放在水里拧来拧去。然后歪头朝着她问:“关于宴将军,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折夕岚:“也没有什么太多想不通的,只是觉得我之前可真奇怪,怎么就那般不信将军呢?我后来也没经历什么大事,为什么又信你了呢?”盛长翼就静默了许久。然后他说,“你也不是信我。”他温和的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折夕岚立马道:“真话!”盛长翼笑道:“好,那就说真话。”折夕岚努力聚精会神的去听。盛长翼拧了帕子过去,将帕子轻轻在她脸上擦,给她净脸。擦完脸了,他才柔柔的道:“你之前好像一颗野草,生于石头缝里,倔强的往上面长,往外面看。”“小草儿没人教,没人养,又长在石缝之间,为了长得高,挺过春夏秋冬,便霸道了些。”“宴将军也好,傅履也好,随游隼也好,班鸣岐也好……我也好,在之前的日子里,你都将我们当做可以让你长得更高的……花肥。”“你很清楚,自己是一棵草。小草抵挡不住大风大雨,不如就框在石头缝里,不去更宽广的世界就好了。你的野心不大,你只需要长得比石头高一点点就好了,等风雨来了,你就低下头,缩在石缝里面,多好。”折夕岚被说得有些心虚。而后听见盛长翼说,“但宴将军太肥了,他能让你长成一棵大树。大树固然好,但是要为别人遮风挡雨,你觉得,还不如做棵草好。”折夕岚咳了一声,东张西望,“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没良心,但你这般说出来,我总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在游街示众。”她马上转移话题,“那你呢?为什么我现在又愿意跟你成婚呢?”盛长翼就笑着道:“因为经过你阿爹贪污案一事后,你发现了一件事情。”此时折松年熬好了药,眼巴巴的让春萤送进来,还放了一碟子蜜枣。折夕岚先捏了一颗蜜枣吃,唇齿不清的问:“什么事情?”盛长翼端过药碗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你发现,你阿爹阿兄其实很受陛下重视,你也发现陛下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开始盘算,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你阿爹阿兄的地位算是稳了,之前挖过的坑算是填平了,往后应当是一帆风顺。”“你阿爹和阿兄就像是两棵大树,足够庇佑石缝里面的你。”“你松了一口气。于是躺平了。你不需要再长高,不需要再受风雨,你可以闭着眼睛睡觉了。”“但此时,我又出现在你的身边,你就躺着想啊,之前你想要花肥都是为了长高,之前试过那么多花肥,却没有成效,还累得慌,并不如愿,又细细探究了一番,觉得自己吃过那么多花肥,却都是囫囵吞枣一般吃的,并不知道其滋味。如今也不需要长高了,本着探究的意愿,闲着也是闲着,你想要试试闲下来时,试试不用为了长高时吃的花肥是什么味道的,于是你点了头,同意吃一口花肥。”这妥妥一个花心小草在玩弄纯情花肥的感情啊!折夕岚听得越发心虚,但死不承认!她开始脚指头抠床板了:“……哈,哈哈,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我多好一个人啊。”她挺直了腰板:“我可没有玩弄你,我是很认真的想过跟你成婚的。”盛长翼摸了摸碗,热度适中,便先尝了一口,先道一句:“微苦,可以喝了。”而后才笑着道:“是,先对花肥说你听话,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可一旦不对,便会直接拔起自己的草根根就跑。”“你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想尝尝花肥到底是什么滋味罢了,草木无心,你根本没想过一定会负责。”折夕岚哑口无言,端起药碗一口闷下,喝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然后恶狠狠的道:“你胡说!”盛长翼就利索的往她嘴巴里面塞了一个蜜枣,“是,我胡说的,是花肥主动凑到小草面前求她尝一尝的,都是花肥的错。”折夕岚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的问,“你既然这般清楚,为什么还愿意凑上来?”盛长翼就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个蜜枣,“只有小草愿意的,哪里有花肥愿意的。”他嘴巴里甜滋滋,“我求了上苍多少次,才求来你愿意尝一尝,哪里会不愿意呢。”哦哟,这话说的!太卑微了,让她觉得自己都丧良心。又神清气爽。又甜滋滋。她就道:“你要是足够对我好,我愿意多给你一些好处。以后我肯定多想着你一些。”盛长翼心满意足的走了。折夕岚美滋滋的躺下。然后……不对啊。他故意引着她愧疚呢!这人太不诚恳了。她玩玩的心思只占五成,还有五成是认真的。又觉得自己也有错,哎,哎,确实初心不好。但他也是有目的的,还不是馋她绿油油的草身!然后躲在被子里面偷笑。笑着笑着突然脸一耷:“什么野草,就不能是朵小花嘛。”草哪里有花好看。哼,睡觉睡觉。等睡醒了,天色已晚,折松年又送来了一碗药。折夕岚好奇问,“阿爹,你没去上值?”折松年不好意思的道:“去了,问过衙门无大事,便去告了假。”折夕岚眨眨眼,什么都没说,然后道:“我没事了,阿爹,你也去休息吧。”折松年便嗯嗯两句,收了药碗回去。路上碰见了下值回来的周锦昀,他照例关心了两句,然后问:“伯苍呢?”周锦昀:“今日他跟严家的三少爷打了一架,我接他回来的时候他不愿,说要跟严家六少爷一起再揍三少爷一顿。”折松年:“……”啊?他以前读书的时候讲究一个和气,倒是没跟人打过架。且他这个人长得好,面团一般的,性子也温和,吵架也是没吵过的,更不知晓如何吵架。于是支支吾吾几声,狐疑的问周锦昀,“他打架了,你不接他回来?还留着他在严家继续打人?”周锦昀就笑着道:“无非是孩子打架,他们自己撕扯清楚了就好,这事情还是严老太爷亲口告诉我的,让我不要管孩子的事情,他们的观念简单的很,最后打打闹闹,心才能聚在一块去,此时打人插手,反而让他们那点子恩仇加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