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由于某些原因停留一时,但绝不可能被困住一生。究竟是从何时起,冯嘉幼开始和其他女人区分开,成为一个独特的存在,令他招招败退,步步沦陷,变成现在这副不值钱模样。他不知道,也不曾认真思考过。因为没什么意义。谢揽郑重道:“总之你不要再乱想了,全天下能绑住我谢小山的只有你冯嘉幼一人,美人计我只中你的计,软饭我也只吃你这口,行不行?”冯嘉幼:“……”“有你这样说情话的?”“这不是情话,是实话。”谢揽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脑筋转得慢,嘴又笨,万一哪句话说不好,她这样多心的女人又不知会琢磨出几百种意思。他转头喝道:“走!”趁他还没扬鞭起步,韩沉策马追上来:“喂,继续往前走,就快要走到我们南疆国境内了。”他对滇南再不熟悉,国境在哪里还是清楚的。冯嘉幼朝前方雾里看:“那么出界之前,裴砚昭肯定会动手的,不远了。”韩沉不语。谢揽瞧他苦瓜般的脸色:“你这一路考虑的怎么样?”韩沉的确是考虑一路,万一他母亲真被抓了,他没本事救她,不低头根本不行。而且他内心十分抗拒打仗,曹崧的事情不解决,隋敬棠被逼之下仍有起兵的可能,南疆的百姓也会卷入战争。十八寨或许真会参战,天下大乱之后,他十几年来行侠仗义的骄傲,全都成了笑话。还是他一手造成的。谢揽催促:“说话啊。”韩沉强打起精神:“我还考虑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想让我臣服,或者割让关口,都是不可能的!”冯嘉幼劝道:“其实臣服也只是个虚名,你依然是世袭的南疆王,南疆等于你的封地,朝廷不会驻军,不会干涉你的政务,和现在没有两样。”这一点韩沉比她更清楚,南疆在脱离中原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意义不同,我原本自己是爹,臣服等于认了个爹,我成了儿子。还请谢夫人告诉我,谁喜欢给别人当儿子?”冯嘉幼:“……”难怪谢揽之前险些与他结拜,两人思考“国家大事”的角度真像。见冯嘉幼答不上来,谢揽接口:“既然不想当儿子,你还可以当女婿。”韩沉诧异:“你说什么?”“大魏从来不和亲。”谢揽解释道,“当你上书臣服,以朝廷的狗德行,虽不干涉你南疆军政,但为了监督你,肯定会嫁个王侯贵女过去给你当王后。”韩沉冷笑道:“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谢揽抬起刀鞘敲敲他的背:“你先别急,到时候让我二叔去想办法,给盈盈安排一个贵女身份,将她嫁来南疆。”韩沉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谢揽笑道:“怎么样,这女婿当的不憋屈吧?”冯嘉幼附和着点点头:“对盈盈来说,这也算以身许国,她便可以情义两全了。”良久的沉默过后,韩沉讥讽道:“你们一家子除了美人计,是不是不会别的了?一次不够,还想对我来第二次?我凭什么要成全她的情义两全?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想要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说完之后,韩沉硬气的扬鞭前行,没走多远又尴尬的拐回来,“走啊,带路啊!”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谢揽没慌着走,卷着手里的马鞭玩儿,有点儿烫嘴的道:“韩沉,今天校场上多谢你提前警示我有危险,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韩沉提起来就怄气:“我却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认识了你?”谢揽敛目回忆:“当初好像是你主动来找我比武的?输了一次不够,死缠烂打一直跟着我,非得约我再战,还说再输就去当和尚?”韩沉一噎:“行行行,是我自作孽!”他将斗篷的帽子撩起来,重新遮住自己刚刚过耳的短发,不吭声了。谢揽哈哈哈笑了几声,蓦地甩动马鞭,继续前行带路。……前方不远处就是大魏与南疆国的边境线,远眺过去,甚至可以看到南疆的族群村落。“应该就在那里了。”冯嘉幼指向东南方。此时雾气渐散,细雨微微,能看清数十丈外有一座荒废的、早已千疮百孔的古旧城池。谢揽观察周围:“那座荒城的确是个下手偷袭的好地方。”说完之后,策马朝荒城奔过去,距离城门口不远时,谢揽却突然调转马头。冯嘉幼紧张的抓紧他的手臂:“怎么了?”“城门上吊了几个人头,被砍下来十多日了。”谢揽担心吓到她,先提醒她一声,“你等会儿不要朝上方看。”冯嘉幼寒毛直竖:“我知道了。”谢揽这才策马转回去,继续入城。而冯嘉幼垂眼盯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对城墙上的干尸一点好奇心也没有。韩沉满腹心事,只管跟着谢揽入城,也没抬头。后面的隋瑛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勒住了马。骆清流也停下来:“你时常混在军营里,还怕这些?”隋瑛抚着胸口顺气:“军营里也不会吊一排人头啊。”骆清流想想也是,隋瑛并不是什么将门虎女,自小爱玩爱闹,学武也是镇国公逼着学的,落水之后,希望她往后能有自保能力。别看整天耀武扬威,估计没杀过几个人。隋瑛看他这态度:“你瞧不起我?”“我哪里敢。”骆清流继续前行,且将速度放缓,“害怕就低着头,跟着我走。”隋瑛却一甩马鞭,跑他前面去了:“我只是突然被吓了一跳罢了。”并不是逞强,她的胆子从来不小。还特别倔,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字典里有“怕”这个字。……谢揽带着冯嘉幼进入这座荒山古城。也不知荒废了多久,脚下的石板长满了青苔,残垣断壁上爬满了绿植。若说大漠上的古城透着苍凉,那滇南边境的古城则充斥着诡异。尤其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腐败气息,令冯嘉幼深感不适。幸好不用再去寻找裴砚昭留下的标记,因为冯嘉幼已经看到了他。就在这条石板路的尽头,一片空地上。裴砚昭坐在枯井边缘,手中持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刃抵着那中年女官的脖颈。中年女官则被迫盘膝坐在地上,周围站着三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南疆人,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裴砚昭显然是受了伤,虽看不到他的伤口,但他双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的吓人。估摸着连站都站不住了,不然也不会坐下来等他们。“他伤得有些严重。”谢揽并不是嘲笑他无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他对裴砚昭能力的判断。眼前这些人和今日突袭军营的细作不同,全都是些正统高手,估摸着是保护南疆王室的最强的一支力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