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箱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皱着眉,用力把箱子往自己方向撤,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因为过重的力道而后退了好几步——露出了行李箱下方的路面。双方在同一时间陷入沉默,现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灰色的人行道上铺着砖石,即使光线并不太好,那上面的血色痕迹依旧显眼。诸伏景光的呼吸顿了顿。眼底满是那颗细小的、甚至还没有一粒黄豆大的血滴。那滴血应该是从行李箱里滴下来的。原来这个行李箱的密封性这么糟糕啊……明明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候,脑海里反而是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降谷零的敏锐程度,完全不需要去质疑。哪怕只有一滴血点,对方也应该已经从细枝末节处推到了很多信息。真厉害啊……竟然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他攀谈、试图从他手里拿到这个行李箱。他垂着头,黑色的发丝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以至于对方根本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对方呼吸声并不急促,但可以听出来,是有意控制之后的结果。演技真好。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找到办法去解释,但他不想解释。不想再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可以骗过对方的理由了。反正BOSS原本的计划当中,迟早会有这一步。那么他把这一步提前,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用再费心隐瞒下去了。原本还以为,只要永远不露出马脚,就可以一直、一直用诸伏景光的身份和对方相处。反正有组织和公安厅的遮挡,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从一个卧底的角度思考都是正常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其他人都不敢去见的时候、只有他敢去见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有恃无恐。但现在,这种做法好像就行不通了。在一片近乎凝固的沉寂之后,诸伏景光重新抬起头。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挂着一副有些释然的神情。“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我、”青年脸上的神情,让降谷零有些难受。“我不是故意装作看不见,其实我只是——”他只是疑心病发作,只是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下意识选择了比较保险的方式。但用这种方式对付景光,挺糟糕的。“挺好的。眼神很棒啊!”诸伏景光笑着摇了摇头,眼睛弯了弯。“你不是想问我,这个行李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吗?”诸伏景光攥紧行李箱,另一只手缓缓靠近腰侧。他的眼睛依旧认真地注视着对方,占据了对方全部的注意力,使得对方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另一只手在做什么。“不用再想办法从我手里骗到这个行李箱。”他笑了一下。“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里面装的是人。”“会滴血的人。”·松田阵平驾着车一路狂飙,终于在几分钟之内赶回警视厅。他隔着遥远的街道,就看见堵在警视厅门口的一众警车。连他自己的车,都在距离警视厅正门还有五十几米远的位置被逼停。副驾驶座上的警员茫然地望着这一幕,慌乱地感慨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警视厅里出事了。”松田匆忙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在满是警员的街道上找到了目暮警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刚刚我们接到警报,警视厅内部被犯罪分子安装了炸弹,对方并没有预告炸弹爆炸的时间,所以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目暮警部整个人已经焦灼到了一种境界。任谁也想不到,明明只是上个夜班而已,竟然前脚撞上轰炸东京都,后脚撞上引爆警视厅,真的是绝世好运气。“爆处组的人呢?没有人进去排爆吗?所有人都撤出来了吗?”“整栋警视厅里全都是炸弹啊!根本没办法排爆,谁都不知道炸弹会在什么时候引爆,我们不能拿警察的生命做注。因为之前的炸弹事件,大部分行动组和底层的警员都已经撤出警视厅了。现在正在安排还留在警视厅的一部分中层撤离。所有档案财产都来不及转移了,如果警视厅真的被引爆,后果不堪设想……”“简直就是……”疯子。松田阵平无比茫然地仰头,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警视厅大楼,脑海里一片混乱。按理说,对方选在了寂静无人的深夜,又特地用爆炸事件把所有警员吸引出去,本质上是不想要伤害无辜的。但既然不想伤害无辜,为什么还一定要炸毁警视厅呢?难道只是单单沉浸在毁掉警方的权威,这种近似于抽象的报复上面吗?这种报复既荒唐,又冷静到可怕,在最暴怒的时候依旧留有余地。但这件事,又和那个多出来的、第二个萩原研二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刚刚好地、猜到警报的时间地点?为什么在对方来到警视厅的时候,突然发生如此严重的恶性事件?这整件事该不会是对方策划的吧……?仔细回忆起来,对方之前的看守所,确实表露出对于警察的极度厌恶与不信任,但那个家伙明明也是萩原研二,怎么可能——等等!被一系列事情弄得混乱的大脑,忽然清醒了一瞬。松田阵平从一众纷繁复杂的记忆当中,挖出一个片段——电脑蓝色的光,雪白的围巾,还有银色的手铐……他好像还把萩原研二铐在技术科的栏杆上!“松田……”“松田?!你现在跑进去干什么?”“松田!喂!不是你在干什么啊!?里面马上就要爆炸了!”目暮警部穷追不舍,最后也只来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黑发警官的背影,消失在警视厅的正门处。里面的警员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外侧的警员恨不得离这个即将爆炸的警视厅远一点、再远一点。只有这个家伙、逆着人流一路往里冲。“在搞什么啊……”目暮警部都快要精神崩溃了。“真的是……”疯子。全都是疯子。·某高级公寓内。“电话打完了?”坐在沙发上的萩原研二,双手合十,笑意吟吟地望着、再次端着电话离场又回来的某位黑毛·编花篮十级选手·混蛋。“是谁的电话?”早在发现松田阵平有问题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着从对方的谎言里套话。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终于要问到最关键的地方、即将能够从对方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好巧不巧,来了一通电话。如果不是他知道、对方的神态动作不是在骗人,萩原研二真的要怀疑这通电话、是不是对方提前做好的准备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