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金修在车旁憨憨地跪舔，“老大，咱们上哪儿嗨？”华奇珩扭动钥匙，一个白眼望天，“回家。”“轰轰轰——”小摩托车身小声音大，一发动带起来一阵强劲又骚气的风，吹得蓝金修头顶的几根细毛东倒西歪，他望着老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车尾灯，结结巴巴地重复着他刚才的目的地：“回……回家？”“咚——”他的脑壳儿又疼了，那是鲁路刚才喝空了的百事可乐塑料空瓶飞投过来朝他提了个醒，“回家，写检查！”“轰轰轰——”这分贝比刚才的那辆小了不少，但是足够惊动看门老大爷的了，他追出来看不见尾灯的两辆小机车怒骂：“哪个班的？撞死不死你们！”第6章 北岗少年（二）华奇珩现在满脑子浆糊，一千多年前的、一千多年后的、上层世界真实的、以及副本世界里虚幻的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乱炖成一锅粥。他十分艰难地在这锅粥里搅动出了几颗花生米，嗑了几口，寻到了自己副本中的家门，大仰八叉地躺在乳胶床垫上仰望被他老娘刷成了粉色的天花板，半捡半丢地串联起了自己在副本里各种人际关系。“叮——”手机响了。“北岗五壮士”群聊中发来新的消息：本月保护费收入一览表。所有收入一目了然，寥寥七八行细项下的汇总数字是569，客单价水平一般。“北岗五壮士”指的就是以华奇珩为首的高三一班非主流横行敛财帮，因为北岗中学已经有“北岗狼牙”、“北岗白虎”、“北岗青龙”这等大气名称的帮派，所以鲁路当年就按他们五个人的人头数，取了个五壮士的名字，听上去豪气盖天。华奇珩总觉得变扭，壮士和“五”搭在一块儿，怎么着都有种即将就义的感觉。他歪着头想了半刻，亲自动手把群名称改为“北岗翰林五学士”。名称一变，鲁路惊掉了下巴。蓝金修端着手机思考很久，终于在搜索引擎中找出来“翰林”的意思，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卧槽，还是老大有文化！”“老大英明！”长得像刽子手的肖坚和捡煤球专业户的李栋成机灵地在群里搞起彩虹屁接龙，此刻的左膀右臂才发觉自己已经满了半拍。拍马屁表情包随之即来，仅用了十秒钟刷屏刷的华奇珩都找不到自己前一次看到的消息在哪儿了。“收！”各种马屁随之消散，全员禁言。“改名的意思很明确，以后不抢钱了。”华奇珩在群里丢了颗深水炸弹，炸出来滔天巨浪。疑惑和牢骚发完之后大家只有一个问题，不搞钱以后干嘛？华奇珩默默地打出三个字：“搞慈善。”“噗——”鲁路一口酸辣粉汤喷在了手机屏幕上，气管里还呛着了一粒辣椒籽，简直生不如死。他带着对华奇珩坚定不移的崇拜，默默地擦掉了脸上的汤水。搞慈善？和他们的宏图伟业有什么关系吗？要知道他们跟着华奇珩，可都是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啊。华奇珩比他们大两岁，是上两届留级下来的留级生，因为他胆子大、路子野、讲义气，让鲁路他们几个很是信服，再加上华奇珩和高年级的曾经的同班同学有往来，在学校帮派中还是有一些人脉的，所以他们一直唯华奇珩马首是瞻。同是天涯逃课人，相识相逢即是缘，在一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日子里，他们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中拜把子结义，立誓要为实现五壮士的美好生活而努力奋斗。前期的业务拓展还是很顺利的。按照学校五大帮派在学校方圆3公里之内划分好的势力范围，各组织实行责任包干制，每个帮派对自己区域内的本校及他校弱、小、病、残、孕（概率极小）的骗、抢、偷、殴的运营及工作负责到底，能不能解决温饱，能不能奔小康都全凭各位校园社会人的本事，同时禁止帮派蹿区域经营，争抢片区打家劫舍生财之源。总结而来，展业规则就是一句话：小本生意，经营不易，各凭本事，严禁跨界。华奇珩凭着自己和高三年纪的几个大佬的同班同年级情分，以“北岗核心帮派成员之一”自称，挤掉了初三部的一个小帮派，正式成为北岗五大帮之一，也分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五壮士在规则定下之初是兴奋且勤奋的。他们分到的是西北边的一条大路和三条小巷，这里住在这一大片的学生特别多，上学下课的不愁没有财源。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就发现了问题，隔壁几条街的学生虽然没有这边多，可那几片的校友明显家庭条件优越，零花钱也多，帮派收入自然也多。反观他们，虽然学生多，但他们多来自于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并且一大半都是初中部的孩子，不仅零花钱比高中部的学生更少，其中一小部分还由家长送到校门，整个片区可实现的经济效益明显低于其他帮派的管辖区域。￥569这个金额，对于长期展业不顺的五壮士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生意兴隆的一周了。然而就这么惨淡的经营数据，老大居然还异想天开地搞慈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黑手党和山口组都是成为集团之后才开始捐款捐物积德行善的，他们这五个人的可怜组织，还需要别人来扶贫的哇。“就……就这么几笔单子，没有实力特别雄厚的主，我们恐怕……很难搞起慈善来。”李栋成作为五壮士里唯一的会计兼出纳，对组织内部目前的财务情况很忧心，华奇珩的想法一出口，他就在脑子里摆出了一把算盘，啪啪啪啪地三下五去二算了一笔账，结果和鲁路的想法一致，慈善他等凡人搞不起。“那就换个经营模式。”华奇珩又有新指示。这下谁也不敢先吭声，五学士群里一片死寂。“老大，怎么个换法？”5分钟过去后，蓝金修在群里冒了个泡。老大要搞改革，虽然大家能力有限，但是精神上的支持还是得装模作样给一给的，北岗五壮士的大当家，难道不要面子的吗？“还没想到。”“噗——”四位壮士集体屏幕外吐血。华奇珩：“刚刚写完检讨，等下我就开始构思新的模式。等我有了思路，就召集你们开个会，大家把想法汇总后，就是好好干。”华奇珩嚼着保温杯里刚嗦出来的枸杞，一派老干部的作风。其他四个人互通私信，手忙脚乱得已经不知道自己上一条是给谁法的信息了，反正内容大致就是一个意思：老大是不是给卓其拉骂傻了？“对了，你们的检讨写完了吗？”傻归傻，管理权还是攥在手上的，虽然问的是一句屁话。鲁路看着自己憋了1个小时才憋出来的“检讨”二字，决定不作答。华奇珩：“既然都没写，那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我下线温书去了，没事不要微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