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陈静十七岁,眼神明亮,没有一丝阴霾。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这一年的路遥初生白发,脸上满是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她一笑,深深浅浅的皱纹显出来:“静静,妈妈有话跟你说。”初秋的天气,刚从温暖的火锅店走出来,寒风拂面,陈静扯了下丝巾。“什么事?”“补习生陈静,第一次补习结束。”寒风浸骨,陈静恬淡的表情碎裂。下一秒,两人被银光包裹,回到补习中心。陈静大口喘气,抬头看向路遥,“妈……”与路遥一起生活的无数记忆与意识融合,十几年时间,陈静的人生完全走上另一条轨道。如今梦醒,想起一塌糊涂的现实,陈静嚎啕大哭,不能自已。如果,如果她的人生真的能按照补习那样重来一次,该有多好。她不会辍学,不会遇见胡父,也不会生下胡奇……想到这里,陈静忽地一顿,猛地喘一口气。胡奇,她的儿子。自从生下他,她就没有尽过一分母亲的职责。回想补习的那十多年,路遥为她做的所有事。十数年如一日的陪伴,将她当做生命的中心,她在哪里上学,路遥就在哪里租房子上班。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安定下来,路遥一头青丝成白发,皮肤松弛,爬上皱纹。陈静趴在桌子上哭出声:“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母亲……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陈静心情复杂,懊悔和愧疚如同扎根的藤蔓,从胸口蔓延到四肢,令她浑身无力。补习的记忆太过美好,她又不愿清醒。反复被清醒和沉湎两种情绪拉扯,陈静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起来。路遥一边整理资料,边道:“时光如梭,覆水难收。陈女士,如今不用考虑胡椒,他已经长大。你应当学会为自己考虑。”养育一个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有的遗憾过往交缠在一起,陈静糊涂了三十多年,这一下更如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她痛苦地抱住脑袋:“脑子里好乱。”路遥松开手,不再打扰她。一天之内进行了四场时空穿梭,路遥的体力和精力都已耗尽。她披了条毯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超能研究院。晚饭时间,胡椒和室友从宿舍出来。楼下有专供实验体用餐的餐厅,窗口还不少,咸辣甜鲜,各种菜色都有。胡椒想起童年补习中心的海鲜面,晃晃悠悠走到卖面的窗口,叫了一碗海鲜面,另外加了三只虾、一个煎蛋。面食档口人不多,胡椒付了钱,拿着回执到一旁等出餐。身旁忽地靠过来一个人,胡椒往旁边挪了两步。那人不依不饶,再次靠过来。“胡椒,我是五十二号实验体,初次见面。”五十二号低声道。胡椒一脸莫名其妙,没有搭话。室友跟他说过,不要随便和有编号的实验体说话。有编号的是已经参与过实验的实验体,他们大多在实验中备受折磨,脾气变得扭曲易怒。而编号越小的实验体,在研究室待得时间越长。这个自称五十二号的年轻实验体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编号却是两位数。胡椒不由得又往旁边挪了两步。52号被胡椒戒备的模样逗笑,档口的阿姨忽然喊红烧牛肉面和海鲜面出餐,两人一前以后领餐。胡椒端着餐盘快速往室友的方向走,走近却发现刚才的座位已经被占。这几个家伙太不够义气了!胡椒转身,在角落找到位置。他刚坐下,52号也在对面坐下。胡椒脸色难看,52号也不生气,一边吸溜面条,边道:“我今天也去童年补习中心补习了。”52号观察着胡椒的表情,继续道:“店主是个有意思的人,她的能力也让人非常感兴趣。”胡椒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意思?”52号凑近低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因为你的缘故,那场直播让那位老板彻底出名了。不仅是超能研究院,还有一些特殊组织也盯上了她。听说你补习过多次,应当比我更清楚她的能力有多吸引人。”胡椒目色平静,并不如52号预想中那般暴躁地跳脚。他有些不解:“怎么了?”胡椒的视线划过52号嘴唇,眉头微拧,平静地吐字:“你嘴上,全是油。”52号:“……”从餐厅出来,胡椒径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他的原因,路遥被盯上了。这不无可能。只要体验过童年补习,就知道路遥的能力有多逆天。胡椒想起之前听室友聊八卦,研究院以前出现过可以偷走别人能力的实验体。还有那个实验体告诉他这个情报的企图又是什么?胡椒控制不住地思考。一夜过去,胡椒几乎没有睡着。-----路遥早上醒来时,身上披了三四条毯子。她就趴在补习室的桌子上睡了一夜,对面的陈静也还没醒。昨晚实在是太累,忘记维护升级的安排。她和陈静睡在店里,系统肯定不敢动,只能推迟到今晚了。二心是个机灵鬼,听见里屋传来动静,踩着猫步哒哒哒走进来,使劲蹭路遥裤腿撒娇。这在乞食呢。路遥起身时还觉得手脚无力,她手撑着椅子背靠缓了一阵,趿拉着拖鞋给二心舀猫粮,又添了水,再回补习室,陈静已经醒了。不知她昨晚哭了多久,两只眼睛肿的像张嘴的花甲,上下眼皮凸起,眯着一丝丝缝隙,看起来可怜死了。路遥到休息室拿了冰块用毛巾包着,递给陈静:“快敷一下,看着太惨了。”陈静倒还淡定:“只是哭的,没什么事,等消肿就好了。”这许多年被亲人和丈夫施加暴力,她早就习惯身体上的各种伤痛。只是昨夜的补习后劲太大,陈静这时看到路遥,下意识还会将她当成母亲,说话时不自觉带了些撒娇的语气。陈静的生母和村子里的女人一样,结婚生完小孩儿,就和丈夫一起出门打工,挣的钱大多寄回家里,但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她为人沉默寡言,也不敢在婆母面前大声说话,和路遥完全不同。等陈静敷过冰块,路遥从随身仓库里拿出药膏,往她眼皮上薄薄涂上一层。带有草木香气的药膏上眼有一阵清凉但不刺痛的触感,不到十五分钟,浮肿消退。徐晓晓、白颐、谢莫林来上班时,陈静的眼睛已经看不出浮肿的痕迹。陈静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妈……”正在吃面的三个店员视线投射过来。陈静艰难改口:“……店主,你给我涂的什么药,效果太好了。”路遥拿了一小支递给她:“自己做得消肿药膏,这支送你。别看了,快吃面,等下还要去研究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