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学生已经哄笑开了。陈非寒没想到转班第一天,上半身得在老师面前丢人,下半身还得在同桌和后座的新同学面前丢人,不禁十分憋屈地小声问:“还没弄好吗?”“你别动——”尹知温的动作还算麻利,他坐下来之后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手却帮同桌把卡住钉子的裤线扯了下去:“你真是个人才,座位上的钉子突这么高,刚才坐那么久也不膈应?”陈非寒恼怒地回答:“你屁股上没有缝的啊?!”尹知温愣了一下,笑得差点儿当场嗝屁。“早就听说刘姥爷挺逗的,没想到不仅逗还特么穷追不舍,”陈非寒安心坐下后,本来不觉得屁股下面有东西,意识到之后顿觉难受极了,“操,我想换一个凳子。”“你换。”“太难拿了,”陈非寒说得很大少爷脾气,“桌椅要到高三楼那边去领。”“也不远。”陈非寒趴在桌子上,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俩的桌面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咱们在上课吧?”“是啊。”“那咱俩的教材呢?”他猛地支起身子,“你没发现咱俩一直在聊天吗?”“发现了啊。”“那你还!”……他妈跟我聊这么火热?可惜新同桌是个厚脸皮,非常擅长一本正经地让人无语。“那我还!”尹知温学着陈非寒难以置信的语调把话又说了一遍,说完两手一摊,摇头晃脑地把话补完:“能怎么办呢。”操。语气过于冠冕堂皇,让人产生上课就应该没有书的错觉。两个人互相瞪着没说话,大概是在比看谁先笑。比了好一阵,讲台上的刘姥爷首先看不过眼了,指着他俩问:“干什么呢?新同桌培养感情啊?”“老师,”陈非寒顶着小白脸解释说:“我俩没书。”“没书?”刘姥爷想了想方才的世界名画,会意地掂了掂粉笔,“那敢情好,打扰你俩用意念连蓝牙了。面对面快传好用吗?”“……”刘姥爷你可真是个天才。尹知温煞有介事地打开抽屉把脸埋进去,留着陈非寒独自一人承受新班级惨绝人寰的爆笑声。他知道尹狗逼也在笑,肩膀都快抖出八级地震了。我操,无情。从转班到现在,文科一班就没得到过片刻安宁。好不容易下课了,陈非寒完全给尹知温磨得没了脾气。他虽然挺混蛋的,但好歹有脸有皮,可这同桌完全就是老婆饼精,脸皮厚得能飞出一层油水。个该死的。“陈非寒和尹知温,你俩来一趟办公室。”刘姥爷慢条斯理地把教科书夹在腋下,“大伙儿笔记都记好了没?”“记——好——了——”“别拖着尾音,你们老还是我老呢,”他端着杯子在教室门口说:“你俩快点过来,别在位子上交流感情了,到办公室来跟我们老师交流交流。”谁要跟他交流了!陈非寒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耳朵尖憋得通红一片。都是尹知温!个神经病!“尹哥!”两个人刚走出教室门口,旁边的楼梯间拐角忽然闪出来好几道人影。几个男生歪七裂八地站着,门神一样堵住他俩的去路。这架势,尹知温见惯不惯了没吓着,倒是陈非寒惊出了一身冷汗。“操,”他的脸皱成一团,低着头猛喘了好几口气才平稳心跳,“吓死我了。”肖卓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无事发生的尹知温,眼神示意这谁。“新同桌。”尹知温言简意赅。碍于双方互相不认识,但场面又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搞笑,一众狐朋狗友马上感受到了尹知温上课憋笑憋成大肠癌的痛苦。“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作为尹知温的室友,肖卓马上表现出惊人的憋笑能力,“吃颗糖,压压惊。”陈非寒此时还悬挂在气头上,看也没看是什么糖就接了过去。一旁的尹知温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包装袋问:“咋着?又想把谁吐进医务室?”肖卓纳闷地嚷嚷:“干嘛啊?还不允许我道个歉啊?这是进口的石头糖,比国内的味道好多了。尹知温狐疑地点点头,把糖袋递给了新同桌。陈非寒不疑有他,想也没想就倒了一颗炫嘴里。“……”说实话,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这不是压惊,这是压精。这味道,这口感,陈非寒面容扭曲地嚼了两口,对眼前给糖的男生产生了能否正常升旗的合理怀疑。“那什么,”他绿着脸找了个垃圾桶吐糖,吐完了一边干呕一边问:“为什么这石头糖一股袜子味?”肖卓心里一咯噔。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袋子,借着艳阳天仔细审视了片刻。表情切换了数不清多少次,最终超度了。“兄弟,对不住,”他安详地说,“你手里的是哈利波特怪味豆,我给错人了。”“本来要给尹知温的。”刚认的舅舅跟侄子轮流沉默,一时间,尹知温不知道该对谁说谢谢。怪味豆实在是很无聊的整蛊食物,内含鼻屎味袜子味唾沫味等一系列百转千肠的诡异口味。你表现得好吃吧,说明你无疑是个变态;你表现得不好吃吧,又好像在暗示你吃过鼻屎或者吃过袜子。吃与不吃,问题都很大。陈非寒的脚尖在地上拍了老半天,正尝试着给自己顺毛。他脾气很大,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就像当初在政教处递交表格,在“我他妈就要炸了啊”的边缘疯狂试探。肖卓无数次朝尹知温递眼色,都被对方瘫着脸无视了。陈非寒顺毛失败,又不想因为这破事儿发脾气,只好很冲地凶道:“我先去办公室。”“好,”尹知温朝他点点头,转过身子没好气地说:“说事。”“要不改天?”肖卓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我看他气势还挺足。”尹知温不置可否地弹了弹室友的脑门,心里倒没什么所谓。那天在政教处就发觉到新同桌发脾气的时候像只猫,还怪逗的。肖卓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左倾错误,终于记起自己来干嘛了。他朝其他玩得好的同学抬了个眼色,拿出藏在背后的大礼品袋子。“接着,这些都是给你的。”“干嘛?”尹知温警觉地后退一步,“一袋子怪味豆啊?”肖卓:“……”我神经病吧买一袋子鼻屎味的糖有意思吗!“有点儿眼力见的!先拿着!”“这一袋是班委会给的,”他递过来后,又从兄弟手里接过另一袋,“这一袋子是……我想想啊,啊不对,这一袋才是班委给的,刚那一袋是其他人送给你的。”“东西太多,有点儿难记。”“咱们分班前一天一起吃过饭了,就不送你这些矫情的东西了,”肖卓别扭地拍了拍尹知温的肩膀,“转了班,哥几个还是你铁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