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却秦感受到乔乔紧张又充满心疼的视线,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微疼又麻木,似乎有东西活了过来。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要固守不变?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管是人,还是什么,身边早已天翻地覆。最明显的就是,从前最渴望的存在,现在成了避而不及的货色。纪却秦想,没什么事不能改变的。况且他厌倦了阴暗沉闷,理应去触碰充满朝气的晨光。乔乔被他变化的视线惊到了。纯粹、渴望、占有。“却秦?”纪却秦扣住他的腰,收紧手臂,在乔乔唇角亲了一下。不容置喙:“明天和我一起回家。”乔乔第一个想法是拒绝,毕竟是纪家的事,他去会不会不好?而且……他分辨不出纪却秦这句话里的意思。是终于要承认他的身份,还只是想要身旁有人陪伴?不过他是隐隐期待的。他不知道此前是否也有人这样陪在纪却秦身边,但此刻,是他陪着纪却秦。哪怕是作为前夫的柏侹,也比不上现在的他。乔乔刚要开口,便被打断了。纪却秦:“不用担心,明天的行程会很简单。你一直跟着我就好。”“晚上,我会带你回家。爷爷也想见你一面。”他慢慢说着,看似在哄乔乔答应。其实不然,在他的基因里,天然生长着强势与霸道。不然也不会成长为今天的纪却秦。浑身上下,被利益充斥着的冰冷商人。正因此,在碰撞上柏侹后,他才会放下引以为傲的理智,生生变成易怒爱暴躁的模样。甚至在柏侹面前,养出气不过就动手的习惯。两人都强势霸道,只不过一个外显,一个内敛。这让他们凑在一起,就会产生领地入侵的警备。在乔乔面前却不是这样。纪却秦会恢复温柔的模样,装作在美味的猎物身旁晃来晃去,假意摇晃着尾巴的狮子。只是偶尔会显露出尖锐的獠牙。乔乔被他凭空出现的强硬震了下,随后又在温柔的亲吻里软下来。在熟悉的气息缠上来时,彻底放下心头的疑问。应下了纪却秦的要求——明天,陪他回家。第三十八章纪却秦捧着精心准备的花出现在墓园时, 不出意外地下起了雨。一把黑伞在头顶撑开,尽管如此,还是打湿了黑色大衣的下摆。每年都是如此, 父母祭日会下一整天的雨, 似乎老天爷都在为他悲伤。纪却秦偏头看了眼撑伞的乔乔, 一言不发,径直朝着前方走去。在墓园深处, 有个打造出来的好地方。他的父母就埋在那里。纪却秦对父母印象不深, 在还没来得及记事时,他们就匆匆离开了。从那之后, 关于家人的一切记忆,都是爷爷的身影。从小到大的家长会, 都是爷爷参加。每次学校组织亲子运动会,他会坐在一旁观看,或者直接请假回家。三十一年的生命里, 父母的参与时间占了不到十分之一。但这不妨碍他敬爱他们。将洁白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纪却秦沉默不言, 静静望着照片上的人。雨越下越大, 伞已经遮不住了。刮起的风鼓动大衣,有雨点沿着他的下颌往下滑, 滴落在身上或者草地里。在这样肃穆的场合下, 纪却秦敛起一身的温柔,只剩下难以接近的冰冷。依旧俊美,神情却似寒冬腊月的霜雪。风从他身上掠过,都恍若带了刀刃。乔乔看的出神, 手上被风吹动的伞却不停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时时刻刻保持绝对的清醒。眼前的纪却秦陌生的不能再陌生, 与往日的温和不同, 简直像换了个人。长身肃立,黑色大衣严严实实遮住身体,露出的一截脖颈,和下颌线之间有道优美的弧线。充满无法言喻的禁欲气息。乔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心想柏侹是不是也见过这副模样?这次他没想错,在柏侹心中,纪却秦就是如此冰冷。哪怕拥有最令人迷失的容貌,也无法挽救。除此之外,他又产生了怜爱。墓碑前站着的两人各怀心思,乔乔在漫无目的的揣测。纪却秦却在心里细数今年都做了什么。这是他的习惯,每年祭日,都会对父母说这一年里发生的大事。似乎这样做,就不算错过他的人生。今年最大的事,首当其冲就是和柏侹离婚。在心里说起这件事时,纪却秦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好似在进行工作总结。他将两人从结婚到离婚慢慢梳理,似乎又一次吃了次苦头。纪却秦禁不住想,当时是不是被下了降头,怎么就那么认准了柏侹?说句难听的,圈子里想和他在一起的人一抓一大把,哪怕一天一个都不用愁新的一天是否有人陪。能这样肆意,却偏偏撞到了柏侹身上。纪却秦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有乔乔陪着。羞涩单纯,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无一不是他最喜欢的,也是柏侹身上所缺少的。他偏头看向乔乔,接过对方手里伞,捏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拉,扯到怀里。轻声细语道:“爸妈,他是乔乔。”隔着黑色正装,乔乔察觉不到纪却秦掌心的温度,胸膛里却跳的越来越厉害。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依旧掩盖不了身旁人的呼吸。又轻又缓,带着掌握一切的从容。乔乔侧首去看纪却秦,对方依旧笔直,眼眸微垂,露出来的一半眸子里平淡如水。没有预想中的悲伤和痛苦,更没有麻木与冷漠。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纪却秦看了过来。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曲起两指在乔乔脸上抚过,带走了雨水。“不用紧张,”他低声安慰,“很快就结束了。”乔乔懵懂点头。雨越下越大,将墓碑冲刷的十分干净,但是花束遭了殃,被猛烈的冲击打掉了花瓣,零零散散躺在地上。这场雨一直持续到祭拜结束,纪却秦和乔乔从墓园下来,坐上车时骤然变小。好似这场雨真的是为他而下一样。许韬在车里等待,等到两人坐稳后,慢慢发动了车。他说:“纪总,刚才有人来过。”“谁?”纪却秦皱眉,除了他,纪家没有亲戚会在这一天来。恍惚间,一个猜测浮上心头,随着许韬的沉默越来越清晰。在那个名字快要冒出来时,猝不及防被揭露。“柏先生。”许韬从内后视镜里看了眼纪却秦,被他阴沉的神情惊到了。急忙又说:“柏先生没有上去,听到您和乔先生在上面之后,就离开了。”“不然他还想要怎么样?”纪却秦突然发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