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侹吸了口烟, 又将它放回纪却秦指间。轻轻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他深深看了眼纪却秦,“等你出差回来,我再来找你。”说罢利落起身,打开房门, 离开了。等到“咔哒”一声房门合上, 纪却秦才猛的回神, 后知后觉感到后背满满是潮湿的汗,竟然都没发现爷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叹了口气,打开玻璃窗,寒冷的气息灌满鼻腔才缓过了神。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场不切实际的梦,他居然和柏侹……纪却秦闭了闭眼,日光照在眼皮上,能够清楚看到,薄薄的皮肤下纤细的血管。这样的失控让他感到害怕,并且真切的感受到,未来的路变得模糊,因为他的纵容,好不容易分隔开的身体和感情,会再次交织在一起。透过玻璃窗,可以一直看到大门。纪却秦就站在窗后,看着柏侹走得越来越远,在踏出大门前,回首朝这里看了眼。他心一突,明知道看不见,还是侧身躲开了。在爷爷家住了两天,纪却秦的状态都被爷爷收入眼底。因为行程变化,他将于明天去往D市。临走前,爷爷敲响了纪却秦的房门。“爷爷。”纪却秦穿着浴袍,墨黑的头发潮湿,正顺着发尖滴水,打湿了肩膀上的衣料。纪爷爷不赞同的皱起眉,对他的习惯很不满意。“现在天冷,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的。”纪却秦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拭,“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有话要对你说。”自从纪爷爷彻底放权,很少这样严肃的对纪却秦说话。孙子大了,并且有足够的能力,他也就不再插手琐事,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老。现在如此,实在是因为太过担心。柏侹来过家里后,纪却秦安静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除了窝在书房,就是在花厅里发呆。完全不像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反而比他这个老年人更老。纪却秦同样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爷爷要说什么了。他说:“如果和柏侹有关,可以不用说了。”“我自己都没办法理清和他之间的事。”烟盒就放在桌上,顾及爷爷的身体,纪却秦忍耐住想抽的欲/望,拿起酒瓶倒了杯酒。辛辣的酒入喉,散乱的思绪更加没有方向了。纪爷爷沉默片刻:“却秦,我不是要为他说好话,只是关心你,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如果可以,这次出差就没必要了。”“没有不对劲,”纪却秦反驳,“我只是想不通,他怎么能变成现在的模样。”“明明以前……”明明以前是那样飞扬跋扈,幼稚的可笑,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变了模样?纪爷爷听着,问了一个问题:“你是在乎他变了,还是不喜欢他变了?”“却秦,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是第一个,你为什么会在乎他变没变?你们已经离婚了,他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如果是第二个,就不需要再想了。你要做的,就是彻底和他断了联系。”纪却秦晃着酒杯,微微出神,冷淡的眸子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思考着爷爷的话。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去看,说:“我不知道。”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到。绕来绕去,竟然只有柏侹的脸。笑着的、愤怒的、放纵的、隐忍的。每个神情都无比鲜活,那双锐利的眸子都像在记忆里盯着他的双眼,不准许逃开。“既然这样,”纪爷爷在他肩上拍了拍,“借着出差的时间想一想。”“嗯。”两人沉默,相对无言。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亲近的人,可在某些情况下,仍不能肆意的袒露心声。等到纪爷爷离开,纪却秦彻底睡不着了。不可否认,他的确喜欢以前的柏侹。虽然幼稚,但有着特有的迷/人气息。冲/动、易怒、顶撞,对他来说,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因为他本身就是那样。现在的柏侹,经历了一系变故,褪/去了青涩的幼稚,披上了成熟的外壳。仅仅是回到柏氏这段时间,纪却秦就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话。不近人情、手段强硬、利益至上,这些曾形容他的词,一个个套在了柏侹的身上。好似柏侹在沿着他长成的路踽踽前行。纪却秦不愿意看到这个场面,深深害怕柏侹会变得和他一样。挣扎、不安、抗拒,快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但仍不可否认,这样的柏侹,依旧令人沉迷。两人间的某种东西在慢慢产生变化,从最初的喜不喜欢,爱与不爱,变成了现在幼不幼稚,成不成长。纪却秦叹了口气,夜风吹凉了浑身的燥热,也让混沌的脑袋清醒过来。他猛的想到,柏侹为什么会选择成熟?因为是他一直在说柏侹幼稚。为了得到他的欢心,柏侹心甘情愿放弃了之前的一切。这样的认知让纪却秦为之窒息,他不明白,为什么感情总是这么难以捉摸。也认识到,曾经的风/流除了得到短暂的欢愉,并没有让他成长。甚至于和柏侹一样,都是朦胧且迷茫。带着沉甸甸的情绪,纪却秦第二天登上了前往D市的飞机。这次出差,他本想着快去快回,可实际情况更要复杂,不得不多留几天。在他忙于工作的时候,柏侹也没闲着。保持着两天一次的频率,勤快的往纪家老宅跑。纪却秦不在,他浑身的精力没处施展,身上有伤,大部分工作都是其他人在处理,所以才能腾出时间陪纪爷爷。从最开始的不冷不热,到主动留人吃饭,柏侹只用了短短一星期。不得不说,他虽然不懂情爱,但哄老人欢心上,一直都很在行。纪爷爷本来就对他很满意,更让柏侹的计划如鱼得水。他甚至专门发信息对纪却秦炫耀,可谓是把不要脸做到了极致。这样做了没几天,就发现纪却秦把他拉黑了。柏侹乐不开支,把这件事告诉了纪爷爷。爷孙俩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纪却秦把他移出了黑名单。柏侹在京城过得顺心顺意,纪却秦却在D市焦头烂额。和宋厉扬的合作没有问题,要处理的事也接近尾声,再有一两天就能够离开了。可时间越近,纪却秦心里越抗拒忐忑。找不到原因,才是他烦躁的最终缘由。许韬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轻声提醒:“纪总,这次我们要去看柏先生的母亲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点破了躁动的泡沫。纪却秦看着许韬,沉吟片刻,“去。”“是。”结婚三年,纪却秦每年都会来看柏侹的母亲。他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因此对柏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并且从心底里认为,哪怕他们之间感情再不和睦,也不应该牵扯到长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