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尺的距离,施晚意挪得腿越来越软,全靠椅子支撑才不至于没出息地软倒下去。直到离开窗下很远,她回头确认了一眼。肯定看不见。施晚意才扶着椅子站起身,手撑着扶手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宋婆子递过来一方帕子,担忧地出声:“娘子?”施晚意接过帕子,这才发现她竟然起了一身薄汗。转头一扫,不止宋婆子,苏家父子的眼里也都带着担忧和疑惑。形象全无。施晚意自欺欺人,面上无事发生一般,故作淡定地笑了笑,“呵、呵呵……”宋婆子三人:“……”看起来更有问题了。施晚意放弃掩饰,收起笑,一脸木然。那身形,那脸……怎么会是姜家二郎呢?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会比较晚第61章施晚意兴致全无,决定早早散场。苏家父子无有不从。临分开前,施晚意止了上马车的脚步,提醒老苏大夫:“若是有人问起,莫说今日见了我。”老苏大夫虽是不解,仍然满口答应下来。施晚意和宋婆子上了马车。马车驶远后,宋婆子问:“娘子,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什么不妥吗?”不妥?何止是不妥。施晚意瘫靠在马车厢上,无力道:“回去说。”而回府的一段路,施晚意无心想丝毫,脑子空空。直到两人回到东院,施晚意路过外院,忽然想到什么,急匆匆地钻进小佛堂。宋婆子跟着她进去,一见她搬凳子,忙制止道:“娘子,莫动,您要什么,叫婢女来。”施晚意便停下来,让婢女取画。婢女搬起凳子到画下,踩上去,摘下画。施晚意拿到画,匆匆回到她自个儿的屋子,铺平在桌案上,仔细盯着画上那八个字,指着第三个“日”字问:“嬷嬷,您看这个字,是不是日?”宋婆子点头,“很明显。”无论什么字体,“日”字的形状总是大差不差。施晚意面无表情地扫视其他字,先入为主之后,她发现,原来觉得很潦草的字,竟然有些认识了。“这个呢?”施晚意指着第六个字,“您看这个像不像来?”宋婆子仔细看,迟疑地点头,“像吧?”施晚意沉默半晌,抬头问婢女:“陆一钊在不在外院,若是在,叫他过来一趟。”婢女应声出去。宋婆子越发迷惑,“到底怎么了?”施晚意勉强地笑,“我验证一下,我是不是傻。”宋婆子更糊涂了,“您怎么会傻?”怎么不会?她很有可能傻到家了。施晚意不想再说话,死盯着那几个字,视线如果真的有热度,那一片都能烧出窟窿来。须臾,陆一钊跟着婢女走进来,行礼。施晚意招呼道:“甭行那些虚礼,你过来。”陆一钊眼露疑惑,走近桌案。施晚意在他走近前便利落地卷上画轴,只露出字,而后调转方向,问陆一钊:“你看这几个字,能认出几个来?”陆一钊低头认真地看,有几分确定之后,才开口道:“时、日、往来,第七个字好像是无。”很好。“朝时日暮,往来无忧。”对上一半儿。书生曾说是“已故亲人”为他起的字。姜岑已故,画像旁边留弟弟的字和祝语,合理。对上六分。实锤了。她就是个傻子。这画像不会也不是姜岑本人,是弟弟吧?施晚意转回画像,打开之前对陆一钊道:“无事了,你先回去吧。”陆一钊一头雾水,听话地退后一步,行礼告辞。施晚意重新铺展开画像,仔细打量画像。不像。还好,没那么傻。可还是怄得慌。施晚意终于抬起眼,看向满目担忧的宋婆子,干涩地问:“嬷嬷,您知道姜家二郎吗?”“跟咱们同坊那个姜家吗?”施晚意艰难地点头。宋婆子稍一回忆,“早些年我还见过两次。”施晚意:“……”“娘子,您到底怎么了?”怎么了……施晚意深吸一口气,扶额。她都不想去想,她有多少次有可能发现对方的身份。也不敢想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施晚意知道宋婆子担心,低声坦白道:“嬷嬷,今日我见到姜二郎,才发现我养得书生……就是他。”“什么?!”宋婆子惊而失色,“您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您看错了,只是相像而已?”连老成持重如宋婆子,都能震惊至此,可见这个事情多不可置信。而施晚意已经震惊过,现下惊不起来了,“他蒙着脸我都能认出来。”宋婆子失语,这也太荒唐了。她隐约还记得当年姜家二郎的风采,那真的是满京难有出其右的郎君。“您怎么就将他认成……寒门书生了呢?”“他在寺庙里衣着朴素,手上还有茧,我以为做活留下的……他做的风筝您也看见了……”现下想,神峪寺就在施家和姜家中间,崇仁坊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他会出现在那儿就极可疑。但当时施晚意真的丝毫没有多想。而且现下一回想,不止他们初遇有疑点,他回乡祭祖的时间也……宋婆子不禁叹道:“您这眼光也忒好了。”施晚意伏在案上,对上画像,想到这是姜二郎的兄长,有些不得劲儿,便推到一边儿去,重新趴。“娘子,您打算怎么办?”施晚意发呆。她养人的前提,是建立在对方真的是寒门书生上。她有权势,不怕对方不安分。所以可以游刃有余。但如果对方是姜二郎,她所拥有的一切在他面前就都不值一提。太被动了……施晚意不死心地问:“嬷嬷,要不您悄悄去那宅子看一眼?万一不是呢?”“老奴自然愿意为您走一趟,可是……”这么多巧合汇在一起,实在没法儿自欺欺人。宋婆子道:“不若还是想想,如何应对。”施晚意塌下肩。她将姜氏子养在她的外宅。她是色迷心窍。姜屿到底是怎么想得?会不会跟她一样,也只是想要露水情缘,好聚好散?施晚意眼露期盼,对宋婆子问出来。宋婆子不忍打击她,可还是实话实说道:“娘子,姜家的家风,您也是知道的,那姜二郎就算没走姜家的文臣路子,也是姜家教养的子孙。”“而且他一直未成婚,很有可能是宁缺毋滥。”言外之意,这种人不可能为了“露水情缘”与女子越礼,更不可能轻易“好聚好散”。宋婆子见她眉眼有些丧气,又赶忙安慰道:“幸好没成事儿,情况还不算太坏。”是没成事儿,可施晚意也不好与宋婆子说那些私房事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