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姜大人”值得宋婆子如此提醒。站在门后的施晚意立马一个箭步,扑倒在桌上。桌子发出撞动的声响,她也顾不上,紧闭上眼,装死……不,装昏。主仆二人心有灵犀,一句话未说,宋婆子便默契地踏出门,顺手合上门。姜屿不疾不徐地走近,淡淡地瞥一眼她身后的门,“听闻施二娘子遇袭,金吾卫来迟,不知施二娘子可有受惊?”屋内,施晚意听到这熟悉却略显清冷的声音,忍不住一激灵,鸡皮疙瘩全都起来。这声音,姜屿就是书生。她再也没法儿欺骗自个儿。施晚意一动不敢动,甚至屏住呼吸,生怕被外头听出来她在装昏。而宋婆子镇定地恭敬一礼,感激道:“原来是金吾卫出手相救,我家娘子吃了斋饭便莫名昏了过去,太过惊险,我等还未来得及查看娘子的情况。”她说着,面露担忧,迟疑地看着姜屿,一副想要进去查看却碍于他在的神情。姜屿眉心一紧,不由担忧。但他马上便从施晚意跟前这婆子方才异常的淡定中意识到,施晚意肯定没事儿。放下担忧,姜屿再看向门上卡着的方凳,眼中玩味一闪而过,慢条斯理道:“施二娘子恐怕是中了歹人的药,非同小可。此地稍后便会由金吾卫管控,可先行带离,尽快就医。”随后,他便侧身让开,抬手请他们赶紧离开。宋婆子哪敢带着自家娘子在姜二郎眼皮子底下出去,一时踌躇。门内,施晚意趴伏在桌上,睫毛不住地轻颤,满心都是:完了完了……姜屿看来不知道一直与他暧昧的人是她。但她只要一出现,他肯定会看出来。命休矣!姜屿瞧出宋婆子的迟疑,有礼道:“可需要本官帮忙?”宋婆子连忙婉拒:“请姜大人自便,我们不敢耽搁姜大人公务,稍作收拾便会离开。”施晚意的心微微提起。这次之后,她保证,短期内都不会再出府。想要“吃斋念佛”,府里就有小佛堂,流言也不用她亲自出来,吹吹风就行。期盼……姜屿似是感受到施晚意的心情,先前的吃味稍稍抚平,胸中舒畅些许。然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公事公办地说:“如此,本官便不打扰了。”施晚意听后眉尾上挑,心下一喜。姜屿又道:“不过今日之事有可能是乱党行凶,晚些,金吾卫会例行公事,登门询问。”外头的宋婆子失语。里头的施晚意也因为姜屿的话呆滞,还、还要去陆家吗?姜屿最后扫一眼闭合的门,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扬长而去。第64章姜屿的身影消失,宋婆子放下心来,转身拉开门,重新踏进去。施晚意软软地伏在桌上,生无可恋。“娘子,姜二郎走了。”书生……姜屿不在,施晚意深呼吸几下,便收起不冷静的思绪,起身道:“护卫可有伤亡?”门口的护卫禀报:“有两个伤得重些,不能动了,其他人皆是轻伤。”危险在暗处,不可能永远比而不出,施晚意出门还特意带了身手好的护卫……所幸医馆离得近。施晚意瞧一眼两个人事不知的婢女,吩咐:“先去医馆。”护卫领命,马上安排起来。宋婆子拿了帷帽来,“娘子,戴上吧。”施晚意点头,抬脚踏出斋堂门后不放心,让人先去瞧一眼姜屿在哪儿。护卫出去一盏茶的时间,回来低声禀报:“金吾卫包围了寺庙,姜大人在寺庙正门。”施晚意:“……”差一点儿就送上去了,得亏她机警。“嬷嬷,我都晕了,还是找个轿子来吧。”不过受伤的护卫不能等,施晚意让他们先送人去医馆,重新回到斋堂等候。寺庙外,姜屿命人去武侯铺临时叫来人,团团把守住寺庙。周遭有百姓们看热闹,碍于金吾卫威严,不敢靠近,远远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一来有百姓围观;二来金吾卫对“陆家大夫人”先入为主的好印象,他们并未觉得陆家人矫情;三来姜屿这个上官放任。于是陆家便在守卫森严的寺庙正门进进出出。陆家的护卫先是送了受伤和晕倒的人去医馆,又带着一抬轿子回来,然后四个护卫抬着轿子出来。施晚意坐在里面。下属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内,姜屿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轿子一点点靠近。轿子从门出去,务必要路过他。宋婆子摆手示意护卫先抬轿子出去,驻足与姜屿拜别,“姜大人,今日多谢您。”“无妨,本官职责所在。”姜屿的视线依旧漫不经心地落在轿子上。施晚意在轿中,清楚有纱幔阻挡,姜屿绝对看不见她,可心跳和呼吸完全不受控制,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紧盯姜屿所在那一侧的纱幔。姜屿就像是蛰伏的野兽,只是慵懒、安静地坐着,就存在感十足,震慑着周遭的活物。轿子缓缓走到与姜屿平行,直线距离不足一丈,比先前隔着斋堂门还要近。太近了……视线似乎能够穿透轿厢……施晚意紧张地微微吞咽口水。待到慢慢错开、远离,她紧绷的身体才松软下来。施晚意靠着轿厢,越发想不明白,他这样松风水月的人物到底怎么就想不开,放下身段跟她玩什么隐藏身份的戏码?还别说,有钱的俏寡妇和落魄的小书生,变成柔弱的小寡妇和深藏不露的世家子……也挺刺激。尤其姜屿那挺拔的身材,宽肩窄臀,他穿金吾卫军服肯定跟飘逸的长衫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是不是带着些禁欲……施晚意稍一没了危机感,人又飘起来,甚至生出挑个缝儿悄悄看一眼的欲望。“啪。”宋婆子忽然听到轿子里的响动,下意识回头望向寺门,见已看不见姜二郎的身影,才低声问:“娘子,没事儿吧?”施晚意收回拍在脑门儿上的手,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无事。”她只是拍走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已经招惹了麻烦上身,该及时止损的时候,竟然还能色迷心窍。活该她栽跟头,真是怨不得旁人。轿子离开寺庙的范围,便前往仁心医馆,医馆的大夫已经为施晚意的随从诊治过,没有性命之忧。施晚意放下心,除了两个重伤的护卫暂时不好挪动,先带着其他人回府。外面太危险了,她准备安分几天。而寺庙里,姜屿等她走了,便让人关上了寺门。佛门之地,既已不是清净之地,刻意避讳不过是欺世之举。姜屿长身立于佛堂,听着后院或轻或重的刑讯声,平静无波。他对乱党向来不宽容,严刑拷问自然要避着施晚意,免得吓到她,更加慌不择路地逃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