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开始关怀嫔妃,“答应与常在位分低位,恰逢宫中主位逢病遭灾,因此并没有设宴行礼,让宫中姐妹热闹一番。”“贵人的位分已经不算很低了,只偏偏如今又多在圆明园中,你好生侍奉皇上,待封嫔封妃之日,再让众人好好贺一贺你。”皇后才染过风寒,此时咽喉大约仍有些不适,声音不似平时温柔。婉襄连忙起身谢恩,“多谢娘娘关怀。嫔妾入宫不过数月,无功而得封赏,已然战战兢兢,实在不敢心存不平。”“本宫知道你是个实心人。”皇后颇有怜惜意,“这段时日也是可怜,白白遭此灾厄。”皇后与兆佳福晋交好,婉襄总觉得她此刻所言并不仅仅是因谣言而为她不平,或者她也悉知弘昌之事。婉襄的心情低落下去,并不敢叫旁人看出端倪。帝后便又开始交谈:“前几日亲耕礼,十三弟并未参加,臣妾与音兀往来通信,亦从她字里行间看出了担忧。”皇嫂关心皇弟,与政事无干。“其实十三弟之病,与他昼夜辛劳,常至昏夜始进一餐有极大关系,皇上不若将他肩上职责减轻些,也令十三弟先养一养病。”这是雍正如今最重的心事,从七年秋冬开始,怡亲王的身体就非常不好了。雍正忍不住叹了口气,“朕二月间复诚亲王爵位,分封诸皇弟为郡王、贝勒、贝子。”“皇考给朕留下的兄弟众多,终究无一人似十三弟得力,与朕齐心。”“朕日前已下旨着朱轼代理营田,亦预备将传教士事务移交他人,人选尚在思量。”皇后点了点头,已有疲倦之色,“万岁爷心中皆有计较,臣妾便不再多言了。”乌尤塔适时上前,“娘娘,该回天然图画去喝药了。”皇后便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同雍正道别:“臣妾有些微不适,想是湖上风大,仍是难以承受,便先回去了。”又向宁嫔道:“你在宫中时少走动,到圆明园中也是一样。今日难得出门,便好好地陪一陪万岁爷吧。”雍正并不留她,着苏培盛将她送回天然图画。皇后方过曲桥,便见一着青绿色白鹇补服的中年男子自曲桥另一侧走过来,似有面圣之意。作者有话说:查圆明园资料的时候真的很痛心第63章 同路那中年郎官同皇后问了安, 果然就继续朝着流杯亭的方向走来。小顺子望了一眼,走至雍正身旁,“万岁爷, 是海望大人来了。”婉襄在脑海中思索片刻, 想起来这人身份,当是内务府官员。乌雅·海望, 孝恭仁皇后,也就是雍正生母的族侄。《活计档》中频繁见他名字。今日过来,想必也是要交付雍正交办的差事。海望是一张有福气的圆脸,似菩萨一般的大耳, 远远走来时候面上便含笑,待走近些, 笑容自然越发灿烂。“给万岁爷请安。”给雍正行礼时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叫人有些想要发笑。雍正显然已经习惯于他这般做派, 笑着斥了一声“狗奴才”, 而后便令他起来。海望又给宁嫔以及婉襄行礼, 同样是这般喜气洋洋的,不似谄媚,像是真心高兴。也并未因宠, 因地位而分出尊卑来。便是要这样做官,才做得长远。难怪海望后来青云直上,一直到乾隆朝仍旧宠遇不衰。雍正在海望面前拿起了乔, 心情瞧着倒是比方才更好些, “今日来做些什么?”海望便笑眯眯地转身,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石桌上, 又一一打开了锦盒。“万岁爷前儿吩咐, 这乳炉的耳子做窄些, 这鳅耳炉则做半圆耳。又以玻璃烧同样造了这几件器物。”“更将此二样皆发给年大人,以均窑釉焼造,比这大些的做了两个尺寸,比这小些的也做了两个尺寸,如今都得了,特送来给万岁爷过目。”“年大人”应当就是年希尧,如今是正二品内务府总管,遥领景德镇御窑监督。“过目是假,讨赏是真。”雍正轻哼一声,仔细欣赏起海望送过来的这些器物。雍正勤于庶务,对内也喜欢改造珍玩,上次的暖砚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婉襄见这些炉子都不过是寻常,也不知能用来做些什么,雍正却好似很高兴,兴致勃勃地拿起了一件又一件。宁嫔欣赏了片刻,便抬头问海望,“不知本宫所需要的那些炊具,内务府的人做得如何了?”海望笑着躬身回话,“回禀宁嫔娘娘,您前儿要的这些东西也都得了。”“只因您要使用,如今着匠人在器具之上雕花着色,正想问问您要什么花样呢。”“蠢材,蠢材。”雍正放下了一只玻璃烧成的鳅耳炉,“宁嫔如今住在杏花村,既是要炊具,相比是取一个野意,实用也好,装饰也罢。”“若要雕花上色这般精致,岂不成皇帝耕田用金锄头这般蠢事了?”“哎呦。”海望佯装打自己的脸,“万岁爷骂的是,奴才可不就是蠢才?”又向宁嫔道:“明日一早便给宁嫔娘娘送来,往后您若有什么吩咐,奴才定然不敢再自作主张了。”雍正这才问宁嫔,“好好的,要这些炊具做什么?”宁嫔淡然一笑,唇角微弯,如春水浮绿波,“臣妾幼时曾见江南山野,农忙时节,民居就搭建于田地附近。”“杏花村中已有田圃,臣妾打算令他们在田地周遭搭茅草屋,放上炊具。”“再请一、二惯于使用它们的嬷嬷过来烹煮食物,邀请万岁爷,皇后娘娘尝一尝山野之意。”她望向婉襄,“若是婉襄有意,届时也可随同往。”在这圆明园中,对外言说,婉襄是住在九州清晏西侧的韶景轩,同牡丹台相对。但实际上婉襄就住在九州清晏之中,以侍疾为名,与雍正同住。宁嫔这般说,婉襄自然要同她道谢,雍正也道:“听来倒的确有些意思。”但也只这一句,没有再谈论什么。一旁的海望便又道:“方才万岁爷说奴才是来讨赏的,到底是万岁爷,事事洞明。”“不过今日臣倒并不是为自己而讨赏的,反是为了底下的匠人。”海望望一眼一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便打开了最后一只锦盒。婉襄望向锦盒方向,发觉里面乃是一对画飞鸣宿食芦雁珐琅鼻烟壶。“万岁爷看一看,烧造出这样的鼻烟壶,底下的人当赏不当赏?”雍正便将其中一只拿起来,细细欣赏了片刻,“这鼻烟壶画得甚好,烧造得亦好。”又拿起另一只,同样端详了一阵子,“这珐琅是谁所画,又由谁烧造?”海望便恭敬回话:“画珐琅者谭荣,炼珐琅料者邓八格,余者还有数名太监、匠役。”雍正点了点头,忽而想起海望方才之语,“你说要求赏赐,倒也足赏。只是究竟为何人所求,所为何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