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才终于有一点时间留给彼此。“我没有事,四哥也没有事,天下万民都会没有事。希望太医也只是误诊,宁嫔不至于当真如此。”她并不厌恶宁嫔,当然不会盼着她当真这样衰弱下去。“朕自然希望朕的妃嫔皆身体康健,但,宁嫔原本就不会再有孩子了,不是么?”婉襄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何意,还以为是宁嫔犯了什么忌讳,因此像那些宫廷剧中为雍正所忌惮,不让她生下孩子。她正在惊疑之中,雍正为她解惑。“便是从前没有你,朕也鲜少翻六宫妃嫔的牌子。有你之后更是从未。”“若没有朕,宁嫔自然不会有子嗣,朕不过怜惜她体弱,却不会怪罪她不能为朕绵延子嗣。”从未。这个词一直回响在婉襄心间,她甚至又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这半年多来他们之间屡屡争吵别扭,动辄连月不见,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因为太过悲伤,强迫自己不去想而已。她想要追求幸福,又凭什么自私地不让旁人追求幸福。她们的职业毕竟都是一样的。“往后也不会。”这个承诺未免太重,她又害怕他食言,根本就不知要作何反应。而这话于他而言似乎也太过露骨了,他并没有强求婉襄给他什么回应。低下头去批阅奏章,又道:“朕令贾士芳午后过来,你要见一见他么?”婉襄不由得一怔,回想起昨日贾士芳钻营之态,心中厌恶不已,“若是万岁爷要见他,嫔妾便先告退了。”她语气生硬,引起雍正疑惑,“你为何那样讨厌他?”并不是责问,仅仅是不解。婉襄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不免放柔了语气,又改过了称呼,“四哥难道真不知道么?”“道家经典,我并无有涉猎。”因此不能对不了解的事随意发表负面评论。“或者道法有可取之处,但以此治疗身体不行。古来求仙问道之帝王,有几人……”秦皇汉武,似乎英伟帝王都欲求长生,然而又有何结果?求仙访道其实本是无稽之谈,甚至有皇帝就死在这上面,明朝的嘉靖便是如此。见雍正皱眉不悦,婉襄没有再说下去。在他眼中,她纵然是担心忧虑,到底也是诋毁了他一直坚定相信的东西。她走到他的案几之前,郑重地跪下去,“圣祖爷希望您‘以真受福’,嫔妾也将这个字牢记心中,但愿彼此皆如是。”她深深地拜下去,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见他并无转圜之意,在心里叹了口气。“嫔妾告退。”婉襄从勤政亲贤殿的殿门之中走出去,秋日午时日光正盛,一下子晃得她睁不开眼。她要回到万字房去,一面思索,当务之急是要知道齐妃与他是否仍有联结,目的又是什么。再停下来观察四周,才发觉已经完全偏离了她原本应当要走的那条路。第82章 请求这条路是去天然图画的, 若去那里,她可以见到皇后。上一次腊八夜事发,皇后显然是维护齐妃的, 只不知她是否知道齐妃与贾士芳勾结之事。婉襄心中烦闷, 虽然知道见了皇后大约也是无用,但总归要比回到万字房中什么都不做, 独自烦恼要好。想到此节,婉襄定了定心,径直朝着天然图画走去。既然穿到这个朝代,对这个朝代真正主人之一的皇后, 婉襄还是有敬畏之心的,所以天然图画她其实已经过来过好几回。天然图画是一方楼建筑, 登楼可以远眺西山风华,后面有小湖, 再远些能望见福海。湖光山色, 景象万千, 不愧名为“天然图画”。皇后住在五福堂中,是一处三间阔的小院子,她应当从勤政亲贤殿回来没有多久, 院落中却静悄悄的。瞧见婉襄过来,她身边的女官先进去通报,婉襄就站在院中等着。五福堂前的小花圃杂植着各种花草, 高大的是石榴树, 此时不是开花的季节。低矮的则有兰花、长寿花、龙凤木并一些婉襄在蒋廷锡那副《塞外花草图》上见过的不知名草木。其实皇后这一代人,便早已经不在关外生活了。也不知是原本就有这些植物, 还是皇后下令让人移栽的。这样等了一会儿, 乌尤塔便从堂中走出来, 恭敬地请婉襄进去。“皇后娘娘方从勤政亲贤殿归来不久,方才正在更衣。又到了喝药的时辰,因此奴才们耽误了一会儿,刘贵人请勿怪罪。”乌尤塔对所有的妃嫔态度都是差不多的,即便是待宁嫔,也并不过度亲近。总是不亢不卑,仅尽礼仪,把事情说清楚便好。婉襄也欣赏这样的人,“不碍事的,娘娘凤体为重。”嫔妃们懂事,乌尤塔也满意,为婉襄掀开了珠帘。“皇后娘娘才刚喝了药,此时不宜睡下,请贵人多陪着我们娘娘说说话,坐一会儿子再走。”但乌尤塔这句话,也不过是替皇后强作精神而而已。方才婉襄只在后殿听皇后说话,纵然有墙壁监牢使得声音难以透过,皇后的声音听起来也实在并不正常。此时皇后是坐在床榻上同婉襄说话的,若非极亲近,若非实在劳累,是不应该这样见客的。婉襄行礼毕,望了皇后一眼,见她脸色果然苍白难看得吓人。只是见了婉襄仍旧神色亲厚,招呼她到床前的绣墩上坐,又忙忙地要吩咐人给婉襄取点心来,像是喜欢她到她面前来。婉襄不忍心打断她,或者自己在她面前讲这些点心用得香甜些,于她而言也是安慰。“昨日地震,今日瞧着娘娘的脸色便又差了些。”婉襄是担忧,皇后反而安慰她,“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生了弘晖之后就是这样。”“每逢秋冬略吹了些风就要头疼,没事的,今日天气倒好。也是因为天气好,所以在园子里走动吗?”婉襄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您还病着,因此过来探望。再有就是宁嫔昨日不幸,今日嫔妾也想去探望她。”皇后的神色即刻便有些不自然起来,“你还是别去探望宁嫔了,毕竟昨日地动之时船上的情形你也清楚,宁嫔痴慕皇上,若见了你……”“娘娘。”乌尤塔端进来一碗糖蒸酥酪,突兀地打断了皇后的话。她分明是故意的。皇后这番话未免有说宁嫔恐生嫉妒之心的意思,这未免有看轻宁嫔,替宁嫔得罪人的可能,不是一个中宫皇后该同嫔妃说的话。皇后望着乌尤塔的表情却由最初的疑惑变成了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似的。不应该……“皇后娘娘,裕妃娘娘过来探望您。”又有一个女官进来禀报,婉襄下意识地望向窗子,一个着月白色氅衣的美人笼着模糊的光线快步朝着堂中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大串的宫女太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