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她知道安贵人的东西里也查出了灵猫香呢?她们都向着雍正行下礼去,宁嫔的目光掠过刘裕铎手中的那盒香粉,并没有过度的反应。雍正没有让她们起来,即便是熹贵妃,也当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他直入主题,“朕已经令人从延禧宫中取来了当年熹贵妃赏赐给安贵人的东西,从这脂粉之中同样发现了灵猫香。”“熹贵妃,你有什么话说?”这件事像是并不在她意料之外,熹贵妃语气平静。“臣妾方才已经说过,六宫之中针对臣妾的阴谋诡计,流言蜚语实难禁止,是臣妾无德无能,不能约束嫔妃。”“其实万岁爷细想,纵然这脂粉之中混有灵猫香,那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东西并非贴身,中间曾有多少人能接触到它们,根本都是说不清的事。”她以退为进,“臣妾不信万岁爷会听信谗言,因这些不算实证的东西迁怒臣妾。”“万岁爷若要问臣妾,便仅有一句话,清者自清。”“清者自清?”宁嫔的声音令婉襄联想起了冰面之下的流水,是暗涌,是极寒之境。“原来熹贵妃娘娘也可以说这句话。”她再一次拜下去,“万岁爷容禀,当年嫔妾丧子,悲痛之下并未完全失去理智。”“清扫台阶上冰霜的宫女咬舌自尽,而后嫔妾便请阿玛在京城的同僚帮忙追查这宫女的底细。”“查阅宫人档案之后得知她是满洲镶黄旗包衣出身,再从档案之中一路查到她家里。”宁嫔望向跪在她身旁的熹贵妃,目光之中犹如淬了火。“可她家中原本一十二口人,竟全无踪影,更有邻舍证词,他们消失的前一夜曾于夜半闻听惨叫……““熹贵妃!你也是满洲镶黄旗人,这世上真有这般巧事?你敢对着那一十三人的魂灵说一句‘清者自清’么?”这些话几乎可以用振聋发聩来形容,但除却让宁嫔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并没有给殿中的两大人物带来太多的震撼。雍正从不轻信,从源头开始询问。“宁嫔,你为何从未同朕提过这些事?”方才的那些质问都结束了,宁嫔的身体无力地轰塌下去。“那些人都不在了,嫔妾手里没有一点证据,又如何同万岁爷言说?”“更何况从前嫔妾心里还有所指望,只好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一颗心,害怕惹来更多的加害。”这些话语是凄凉的,就像是黄昏时见寒鸦栖息于檐下,但只要发出一点动静,它们便会迅速地飞离这里。廊下空空如也,压过来的是无尽的黑暗。“而如今嫔妾所有,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她已经没法把她失去的东西盼回来了。“嫔妾手中的九子墨不能说明熹贵妃有罪,安贵人的脂粉也不能说明熹贵妃有罪,那消失的一十三口人更是死无对证……”宁嫔这般说着,忽而像是失了神,踉踉跄跄地从金砖上站了起来。“自嫔妾入宫以来,短短三年,已经历了不知多少事。实在觉得疲倦不堪了,若是这些事都不能定下熹妃之罪……”她顿了顿,整个人在顷刻之间凛冽起来。“那嫔妾的死呢?”婉襄甚至没有听清楚宁嫔究竟说的是什么,就看见她像是一只中了猎人之箭大雁一般朝着尖利的桌角撞去。种绿纵然站在她身旁,也只来得及拽住她的一片衣角。大雁无力再展翅,颓败地像是一只过了夏日的蝴蝶,再无声息。而婉襄望着那一片鲜红色,大口大口地干呕起来。作者有话说:第97章 警告“宁嫔娘娘, 您醒了。”婉襄坐在宁嫔床榻之前,看着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心存死志,用力地撞在桌角上, 勉强留住了性命, 脸色苍白难看,此刻脆弱地就像是一块重重被人摔在地面上, 四分五裂的冰块。融化之后,现在她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宁嫔并没有再陷入昏睡中去,静静地凝望着婉襄,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婉襄也没有再说话, 她们安静的四目相对着。“你没事?”在婉襄反应过来这不是关切之前,宁嫔的思维恢复地很快, 又改换了神色。“对不起,刘贵人。“宁嫔正式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万岁爷刚刚将本宫从畅春园召到勤政亲贤殿, 还拿出那块九子墨的时候, 本宫一瞬间以为是你设计要陷害本宫。“所以在雍正面前宁嫔的态度那样激烈, 分明望见婉襄身体不豫,还反问她为什么不给她行礼。“婉襄”,“刘贵人”。“我”, “本宫”。她还一次都没有唤过宁嫔的名字,那两个好听的字,她们便要永远地疏远了。婉襄坐在绣墩上, 神情端庄, “嫔妾只是想着,在这件事上嫔妾与娘娘多多少少都是受害者, 所以过来探望您。”宁嫔略略点了点头, 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这里是春雨轩吧,是在杏花村里。”婉襄回答她:“娘娘那时生命垂危,万岁爷让太医在勤政亲贤殿的后殿之中为您诊治,务必要保全您的性命。”“您流了好多血,昏迷了两日,万岁爷也因此推迟了回紫禁城的时间,直到您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些,才命人将您送回到了春雨轩里。”宁嫔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时候她的血止也止不住,勤政亲贤殿中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慌了神。她们又静默了片刻,宁嫔重又开了口。“麻烦你帮本宫同万岁爷说一声,本宫不想回到启祥宫去,即便是病好了,也想要仍旧回到畅春园去侍奉皇后娘娘。”“本宫总是觉得启祥宫很冷,也就是通常不住在里面的夏日会觉得好一些。刘贵人你的承乾宫呢?”她问了这个问题,却并不期待婉襄回答,很快继续说下去。“是本宫忘了,你通常都不住在承乾宫里,你一直跟着万岁爷住在养心殿殿燕禧堂里,是不会感觉到冷的。”未尝不是怨怼。婉襄原本并不想同她说这些话,的确只是想来探望她,不愿见她红颜薄命,也报答她在自己生病时的关怀。可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得不将话说得明白些。“万岁爷从前让嫔妾居住在养心殿中,是因为他的确需要有人给予他相对平等的关怀。”孝恭仁皇后早已经不在了,这关怀宫人们给不了,不知心的妻妾也不行。“回宫之后嫔妾也会继续住在燕禧堂中,是因为圆明园中已经出过这样的事。嫔妾和这孩子都需要万岁爷的保护。”她保护这个孩子的决心,绝不容任何人质疑和挑战。“嫔妾的孩子即便出生,也并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威胁,不会阻拦任何人的路。嫔妾爱它也只是爱它是嫔妾自己的孩子,不会借此来邀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