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本宫不知你那点小心思么?”江晟胸口咯噔一下。“晏泠他的确是你的开国功臣,可人都是会变的,权势越大,胃口就越大。帝王之术讲究一个平衡,过去还有张牧凡压制他,可现在呢?张牧凡一死,朝堂就是他晏泠的天下!更别说你居然还赐他丹书铁契……”“……”江晟默默听着,咬紧牙关。“还是说你有本事真把他纳入你的后宫?那本宫倒是安心了。”“母后!”江晟涨红了脸。吕娇握住江晟的手,语重心长道:“听本宫一句劝,莫要因为感情而误了国家大事。那个晏泠……务必提防。必要时……”吕娇的话到此为止,后面的意思不用说江晟也明白。置于身体一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江晟沉默良久,轻启薄唇:“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岚王府,一连数月宾客盈门,门庭若市。现如今,丞相一股势力倒台,朝臣无论大小,纷纷前来巴结晏泠。晏泠应酬激增,分身乏术,这倒是给了绯雪喘息的时间。不知是不是出征时憋了太久,抑或是扳倒张牧凡大喜过望,晏泠刚回岚王府,就把他抱起来扛在肩头,直接抱进屋子里。绯雪明白晏泠想要做什么,但没想到晏泠居然如此不知节制。刚回府就要了他三次,在他沐浴时又在大木桶里把他上了个够本。其后每晚他都被晏泠要求变换着各种羞耻的姿势伺候他。虽说绯雪身上的伤病已经痊愈,但也禁不住晏泠这么折腾。然而每当他提出抗议时,都会遭到晏泠的冷嘲热讽。“阿雪,上了回战场,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本王的副将了吧?”“本王用你,是看在你武功高强,比那些废物好一点,但你的身份……永远都是本王的玩物。”直到听到晏泠这么说,绯雪才意识到——什么都没有改变。本以为在战场之上与晏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晏泠对他的看法能稍稍有些变化。然而事实证明,他又在一厢情愿了。在床上,他根本没有拒绝晏泠的资格,也不配得到晏泠的尊重。在被晏泠以玩物对待的日日夜夜,绯雪都会情不自禁地想:是不是他当初死在东林军的战场上会更好?那样一来,他在晏泠心目中的地位会不会变得不一样?然而想象终究只是想象,绯雪只能活在当下。好在,晏泠的应酬变多了,终于不再像发情期的野兽那般怎么要他都要不够。绯雪刚以为自己有了短暂的自由,身边就多了个小跟屁虫。自从他从荣原回来,林清月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边。每天早中晚,不仅盯着他吃饭,一餐保证四菜一汤,还要安排间点加餐,以及十全大补汤。一开始绯雪很是困惑,后来才明白,林清月是怕他会死。他听寒秋和云殊说了,林清月误以为他死了,当场晕倒,之后还哭成了泪人。所以,在林清月眼中,他需要多吃才能把在荣原吃的苦、受的罪通通弥补回来。绯雪知道自己跟之前比是消瘦了许多,也心知肚明这是林清月的一番好意。可是,他真的不想林清月时时刻刻围着他转。林清月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他是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纵使过去身边跟着其他人,也是一起去执行杀人的任务。仅此而已。虽说自己又变回了晏泠的暖床工具,日子倒也过得波澜不惊。是日清晨,阳光普照,北风清冽。绯雪孤身坐在王府蜿蜒曲折的回廊之下,平静似湖面的异瞳注视着覆在地面上的一层薄霜。不知不觉都入冬了呢!与晏泠重逢至今,已经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绯雪内心感慨万千。他入岚王府近一年,一年间似乎发生了许多事,然而他与晏泠之间的关系却是停滞不前。绯雪从不指望晏泠爱他。他只是希望……晏泠可以相信他。哪怕这份信任不太多,有一点点即可。然而信赖……或许比爱更难吧!轻叹一口气,绯雪的唇边起了淡淡的白雾,这才意识到今天比想象中还要冷。不远处,晏泠已经伫立于墙角阴影处良久了。他的视线穿过回廊,落在了那个茕茕孑立的身影之上。一头披散无髻、潇洒不羁的墨黑长发,一身朴素淡雅、沉静内敛的广袖烟青单衣,如风如月,如诗如画。凝着忧郁的眉宇之下,是一双如寒星般明亮璀璨的鸳鸯眼,无喜无悲,幽深似海。晏泠看得入迷,难以自拔。靠坐廊下发呆的绯雪,与四周初冬的景色相融,像一幅水墨丹青,让晏泠恨不得将其裱起来挂在自己的床头,日日夜夜看不够。阿雪真的变了……晏泠在心中轻喃。不知是被时间磨圆了棱角,还是他被折断了傲骨,现在的绯雪比起五年前,整个人少了许多锋芒,但也更美,更有味道。一把生锈变钝的刀,便不该再为刀。晏泠觉得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绯雪留在他身边,做一只只取悦于他的金丝雀。风过无痕,云卷云舒。直到肩头落下一件厚实的披风,绯雪这才回过神来。身子一颤,他不禁暗骂自己大意。是不做影卫多年的关系,还是因为身处岚王府,他竟连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他都未能觉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