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不愧是哥哥的枕边之人,最是了解哥哥……”晏澄喃喃自语。听完晏澄的话,寒秋仍是费解。这时,大殿之上响起晏泠斩钉截铁的声音:“只是,臣这一走,生性好战的北原饶朔一部势必有所动作,西墓早就对中原地区虎视眈眈,与恭国联手借云澜关长驱直入中原腹地不无可能,届时常平失守,燕京危在旦夕。岭南诸部多年来一盘散沙,但晏家军一撤,那些部族未必不会联合起来反扑……种种后患,在臣归乡后务必请陛下与太后多加防范,现如今朝中无大将可用,还望陛下与太后从现在开始培养新生力量接替臣。臣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只想在辞官前还能为君分忧,相信文武百官与臣有相同想法的定不在少数。”晏泠话音刚落,兵部尚书突然从坐席中走出来,双膝跪地。“老臣也请陛下准老臣告老还乡。”“末将恳请解甲归田。”“臣也是。”“下官惶恐,不能再为陛下分忧。”“微臣自愿辞官。”一时间,安乐宫里一多半朝臣不约而同地下跪请辞,其中大多武将,文官中更全是把控整个誉国人事经济命脉的高官。事已至此,吕娇脸色难看至极。江晟虽意识到晏泠的危机解除了,但与此同时感受到的是莫大的压力。晏泠有如此权势,架空他这个皇帝是否也是早晚的事?江晟的手握紧了龙椅的鎏金扶手。文臣武将辞官的架势排山倒海,势如破竹,纵使吕娇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晏泠会整这么一出。看着吕娇浓妆艳抹的脸逐渐变绿,晏泠再次将那半块虎符呈上。“陛下、太后,请恩准。”字字不提威胁,字字都是威胁。吕娇这次输的彻底。“岚王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晏家军与岚王对朕而言缺一不可,乃是誉国的顶梁柱,所以岚王莫要再说什么解甲归田的话,朕还需要你。”站起身来的江晟情真意切地对晏泠说道。那双凝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晏泠相信逼他交出兵权一事江晟并不知情。“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抬爱,此生定追求陛下左右,效犬马之劳。”晏泠恭敬地朝江晟俯首谢恩,虎符在他的手心里攥得紧紧的。晏泠无事,其他臣子也纷纷回到座位上。方才的那一出在晏泠看来根本就是闹剧。晏泠认为,若他是江晟,他就把所有辞官的人都杀了,一个不留。反正殿外就是大批禁军,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也是杀。但江晟不是他。他心知肚明江晟也好,吕娇也罢,在听完他对局势的分析与朝臣一致的请.愿后,只会退缩。无趣。在心中冷笑,晏泠坐下来,刚好绯雪喝完了一整壶的美酒。晏泠饶有兴致地瞥着绯雪问:“之前你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怎么本王说要交出兵权做一介布衣后,你反倒美滋滋地喝起酒来了?”绯雪一对漂亮的异瞳滚动到眼角,也瞥着晏泠,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王爷变成平民百姓后失去权势,对我更有利,我自然高兴了。”晏泠但笑不语,一看就是没信绯雪的话。事实上,在晏泠主动交出虎符的那一刻,绯雪就明白了晏泠的意图。若晏泠拒绝交出兵权,那么吕娇便有了调动殿外禁军的充分理由。与其闹到兵戎相见,不如主动出击,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一边主动将虎符呈上,甚至辞官弃爵,另一边又鞭辟入里地为江晟和吕娇分析朝廷内外利害关系,看似将选择权交到了江晟和吕娇手上,实则两人别无他选。主人,果然厉害……绯雪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会心一笑。在他心里,晏泠不止是一位王爷,永远都是他的主人。但“主人”这个称谓,他只能在心里叫叫了。“怎么,是不是更加爱本王了?”晏泠自信满满地搂住绯雪的肩膀。绯雪的心有些微微的动摇。他还爱着晏泠吗?应该还是爱着的。只是……对于这份爱,他已经没了奢望与执着。现在的他只想履行他当初身为影卫时发下的誓言——保护晏泠。所以,除掉对晏泠而言最危险的东西,便是他唯一的使命。情不自禁地,绯雪扭头,刚巧迎上了晏澄的目光。晏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挥挥手,那副如面具一般戴在脸上的笑容,毫无真诚可言。他接收到了绯雪眼中的杀意,唇角咧开的角度反而变大。杯酒释兵权的计谋失败,吕娇起身想走,却被江晟留住。江晟知道晏泠为自己母后精心准备了贺礼,于是邀请吕娇一同前去岚王府欣赏,想借此缓和晏泠与吕娇之间针锋相对的关系。冰雕巨大,雕成之后无法搬运,于是江晟、吕娇随晏泠等人来到岚王府。伫立于雕刻成《海清河晏图》的冰墙之前,那股超出寻常的气势恢宏与蔚为大观令吕娇叹为观止。这座冰雕大部分都是绯雪完成的,不过考虑到绯雪的身体状况,晏泠还是没忍心继续罚绯雪,后半部分是命其他工匠雕完的。整面墙壁一眼望去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精美而又壮观。江晟看到吕娇眼中有惊喜之色,稍稍松了口气。走了一百多米的路程,吕娇有些乏了,命下人搬张椅子坐下来。此时天色渐暗,红霞褪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