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似乎也察觉到萧朗未尽之言,于是不做挣扎,靠在床边的柱子合上了眼。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是沈致能够掌控的了,历史在推着他们往前走。萧朗如墨的深眸描摹着沈致脸上的线条。瘦了,他想,应该多补补。“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沈致闭着眼也感受到了萧朗的目光,他去掉了自称,仿佛对萧朗现在正在做的事毫不惊讶。当初护卫苍国的战神,成为了五万反叛军的首领。甚至只差一步就可登基为帝。萧朗有太多的话想说,等真正见到沈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没有”,萧朗的嗓子有些哑,是长久未饮水的缘故。他听到沈致要娶男妻时,就已经顾不得了。手握着的五万大军的萧朗势不可当攻下三城,就是能够进京城见一见沈致。萧朗固然有更稳妥的方式侵蚀苍国,逐步将反叛军的推进到都城,直取那至尊之位。但是他等不及了,他若是再慢一些,他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沈致了。沈致睫毛抖了抖,唇间溢出轻笑,重复道:“没有?”一点都不记仇的么?他作为凶手倒是有很多话想问问。“从水寇手上救我的是你?还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的是你?亦或者是患有瘟疫的我治好的是你?”“更或者,都是你?”沈致说到最后,愈来愈笃定,他不需要萧朗的回答都能猜测出答案。但沈致还是想从萧朗口中撬出回答。沈致不是傻子,相反他是个顶顶聪明人,所以他能分清。分清“青青”和“萧朗”,分清“晴朗”和“萧朗”。“是晴朗”,萧朗否认道。沈致闻言怔了下,随即挑唇,萧朗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竟好意思拿这话诓自己。“男人和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要不然沈致不会把晴朗带回去,让他当妾。沈致就是想看看,这个晴朗到底想做什么。后来才得知晴朗就是郑青,也是“青青”,沈致借郑青的手做了许多事。萧朗又不说话了,像是被戳穿后赌气的执拗。“钟文彦哪儿去了?”沈致兀地想起了他。萧朗抬眸看了眼沈致,硬邦邦道:“死了。”沈致眉心一跳,唇线压了下去,“萧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寂静在两人当中流淌,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沈致心脏不正常的跳动。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隐隐压迫着沈致的神经。“今□□宫可不是个好选择”,沈致不信萧朗以及萧朗身边的人那么蠢。萧朗沉声解释道:“没有逼宫。”仔细来论的话,算圈/禁。“我先走了,殿下最好不要外出”,萧朗大踏步离开,命人守着太子。苍国的天就要变了,在皇帝命太子屠杀范伯营满门,将刁家赶尽杀绝,朝廷上下沆瀣一气的时候就开始变了。现在被萧朗翻手掀桌,倒是还晚了些许。这么紧张的时刻,按理来说沈致是睡不着的,可她还是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脑海中的梦从记忆开始直到昨夜结束。他太矛盾,太纠结了。所以对一切结果都不满意。转天来的,不是萧朗,是郑青。话说回来,这是沈致第一次见到郑青的真面目,有些女气但眉宇间是男子气概。从战场上搏杀回来的,身上总是带有血腥气。郑青进来时,见到沈致还没有将红衣换下来还愣了下,回神后就自顾自坐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干涸的喉咙瞬间被浸润,郑青舒服地喟叹。“殿下,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你不适合做太子应该去青楼楚馆当名妓才对”,郑青大大咧咧靠在桌沿,有些不正经却仿佛能看出他在真心实意地建议。沈致无动于衷,这话他没听过,但他在很多人眼神中见过。他软弱无能,优柔寡断像极了他的母妃。他母妃最后郁郁寡欢度过这一生。沈致想,他也许可能也要走他母妃的老路了。又或许不会,因为他同样继承了皇上的猜忌多疑以及狠辣。他放不过别人同样也放不过自己。“现在我改变想法了”,郑青这时收敛了笑容,倒是显得想个经久沙场的将军了。他有胆识有魄力,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比萧朗更会笼络军心。郑青眉目庄重,“你会是个好君主。”“殿下没有必要用自己设局,我们用斩杀皇帝的名头其实并不比废太子的名义艰难多少,我们都会做到的,将这个腐朽的王朝击溃。”郑青言语有困惑,不懂沈致为什么要用自己性命搅乱天下。真正做错事的是九五之尊皇帝,而沈致只是帮凶而已。沈致私自将财帛给了他们,助力他们起义,将手中的萧家军也交给了他们。只不过给的都是郑青,萧朗不知道此事。他们用沈致给予的东西剥夺沈致的生命。“会更容易些”,沈致轻叹道:“少些伤亡不是更好么?”沈致没有说实话,他只是还想留皇上一命,让那个骄傲自大半辈子的男人最后不要那么落魄。他自己不在乎名声,可那个男人在乎。“确实是”,郑青点点头,仿佛很认可般。“将军”,郑青换了个话题,犹犹豫豫的,“他很喜欢你,你会活下去的。”没有人能改变萧朗,狼的天性不是被驯服。郑青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条白绸带,朝着沈致摊开手掌,那条银光流动的绸带就出现在沈致眼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