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喃喃。观景层再没有其他人,少年暴君望着流淌的星河,极罕见地流露出符合年龄的迷茫。“可若真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根本想不到哥哥不来主动接触我的理由。他应该会立刻来见我,从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时空乱流脱离后。如果是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倾尽所有,只为回到家人身边。除非我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或许是被胁迫?但在这个帝国,谁又能胁迫得了二哥?或许是我身患某种绝症——”“不,陛下。您会始终健康强壮,未来也同样会是。”白狼骑可听不得这种话,立刻轻轻打断他,“不论如何,我们现在已经在赶往东境的路上了。我愿意相信同胞兄弟间的冥冥感应,也愿意相信您的直觉。当您亲眼见到他,您心中一定会有自己的判断。尔后,您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像您一如既往擅长的那样。”尼禄没吱声,因焦灼而绷紧的腰背,慢慢松缓下来。他又沉默片刻,蓦地轻轻笑了一声,嘀咕道:“真不像是几天前还在跟阿撒迦大打出手的人会说出的话。”白狼骑没料到他会在这时翻旧账,温存的眼灯开始疯狂乱闪,头顶的狼耳朵也心虚得吱溜乱转:“也……也不能叫大打出手……是类似……类似某种切磋……对、对练……什么的……”“我跟你共驾过一台机甲,也跟阿撒迦交过两次手。”尼禄毫不留情戳穿他,“我知道对练和互相挑衅的区别。别再这样做,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知道我并不喜欢。纵使我们有深厚的友谊,我仍不愿在任何场合,看见你为了完全莫名其妙的琐事跟别人争执。如果真有难以调和的矛盾,不要忘记你的主人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他几乎可以办到任何事。”白狼骑被训得不敢出声,只能一个劲点头,然后又被尼禄捉住狼耳朵一通乱捏,捏得两只耳朵都东倒西歪。观景层的星光开始逐渐散去,星舰前方逐渐亮起,慢慢显出星系要塞的轮廓。舰队即将抵达东境星系。在第一束要塞灯光投入星舰时,尼禄望着宙域中黑沉沉的军事要塞,面上神情又归于冷静。他从白狼骑怀中下来,整理好自己的猩红王袍,然后大步朝舱门位置走去。离开观景层前,他顿了顿步子,然后道:“当然,关于东境这一切的主使者,还有一种最大的可能。”白狼骑扶正耳朵:“陛下?”“即这一切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包括不惜出卖追随他的贵族,让自己陷身险境。”尼禄冷淡道。“这样一来,他可以用苦肉计换得我的信任,最后一步步渗透帝国的中央权力。”那个趁着星光昏暗,偷偷靠在骑士怀中迷茫的少年,就在白狼骑面前一点点消失了。银发皇帝重新披上冷硬的铠甲,转身走向舱门。……早在尼禄抵达前,阿撒迦就已跃迁至E-298行星,并将聚集在领主议事厅的三家大贵族一网打尽。在赫卡星系失去军队主力的贵族,再也无力反抗帝国最精锐的尖兵军团。当尼禄从穿梭艇上走下,就已有等候许久的帝国权杖士兵,前来向他汇报:“敬禀陛下,反叛贵族已被全部控制,首领将其集中关押在领主馆候审。为了防止陛下遭遇叛军反扑刺杀,今晨,首领已带领主力部队,开始对星系内进行全面镇压。”尼禄点点头。阿撒迦的工作效率和远瞻性,如今已疯狂升级到快能接近海德里希了,作为君主,他对这一点感到满意。“赫卡战役的主谋者在哪里?”“敬禀陛下,已被首领遣送至临时急救基地,等候陛下发落。”尼禄顿了一下。“急救基地?”他低声说。那个跪在地上的帝国权杖士兵,平时不大能有机会直面皇帝陛下,听他反问,一时有些紧张:“敬禀陛下,赫卡前线事变后,反叛贵族对主谋者动用了私刑,还……”尼禄:“还?”“……还在领星内安排游街示众。帝国权杖抵达时,主谋者已基本陷入休克昏迷。您需要查看记录仪吗?”有那么一会儿,士兵并没有等到尼禄的回应。他的余光,只能瞥见披风下一只戴着纯黑鹿皮手套的手。皇帝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好像有些发僵。他不由想偷偷抬起头,窥探一下皇帝陛下的表情。但在抬头前,他听见了白狼骑温和的声音:“交给我就好。”“遵命,骑士长官。”他们离开行星港口,又乘上通往领主馆的穿梭艇。不愿交出兵权的大贵族们,此刻正灰头土脸,坐在各自的囚舱内。谁也没有想过,原本联合起来能与王都有一战之力的大军,竟然会以这样戏谑的方式,白白送进尼禄手里。但当银发皇帝面无表情,站定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竟像疯了一般,一个个扑上囚舱的钢化玻璃壁:“陛下,属下冤枉!!我们从来没有谋反之心,是那个卑劣、残忍、狡诈万分的冒充者,他冒充卡厄西斯皇室的二殿下来到东境,时而对我们颐指气使,时而又满口谎言、说什么追随他便是追随陛下!”“是他假称是为了辅佐陛下,才要走了我们的军队,最后却用来攻打赫卡星系!要不是我们起了疑心,提前在星舰中植入控制程序,迫使星舰在前线关停……”“他的血,陛下!他的血样根本就没有二殿下的DNA!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跟卡厄西斯皇室无关的人!只有在他左臂的特定位置检测,才能检出卡厄西斯的DNA密钥——何等阴险,何等歹毒!!要知道皇室的DNA密钥落在不轨之臣手里,甚至可以颠覆整个帝国,陛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