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这时才终于抬起眼睛。他的眼神很困倦,但叶斯廷知道,困倦绝非尼禄对帝国的本意。他用这双困倦的眼注视了叶斯廷一会儿,最后喃喃着说:“……我觉得你是那个能教会我的人。”“你需要我教会你什么呢,尼禄?”“我的人格曾在逃亡中被完全摧毁,是夺回帝国的渴望将我再次重塑。但重塑过后的我,对从前许多信手拈来的东西,已感到全然陌生。父王告诉我苦难塑造暴君,只有爱会塑造伟大的君王。或许平行世界里会有一个从未流亡的我,知道该怎样用爱培养出伟大的皇帝,但现在的我依然感到迷茫。看着匹配度结果时,我就在想或许你会知道答案。“既然你能在最初塑造出能懂得爱与陪伴的尼禄,那么应该也有能力再一次将他带回。我就只是,这样浅显地想的……”说长段句子明显消耗脑力,尼禄说完后,垂着头昏沉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叶斯廷长久地看着他,狐貍眼深处涌起波澜,像在注视他那朵被恶人残忍打碎玻璃盅、受尽风吹雨淋的玫瑰花。最后他轻声说:“好的,陛下。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您托付的重任。”“我希望你也能慎重考虑,叶斯廷。尽管这是我的选择,但我仍衷心希望不会让你后悔。正如我此前说过的,如果你拥有一个跟我完全不相像的Omega,你和ta都会过完幸福的一生。而我……我很可能不会是一个合格的配偶,像父王那样深深爱着我的母后。“你说过想要成为我无可取代的唯一,我可以承诺在君主配偶这一身份上做到。但其他的感情……我很有可能一生都无法回应你。”叶斯廷微微笑了。他仰起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尼禄,你曾有想过向帝国寻求回应吗?”“……唔?”尼禄被问得发懵,配上他困倦的眼神,倒让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可爱,“帝国需要给我什么回应?我为它献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那么,你应该能理解我看着你时的心情。也应该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不是吗?”尼禄眨眸的频率乱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轻微震撼,又像依然似懂非懂。“如果你已经彻底考虑清楚,”最后他说,“现在就可以标记我了。”尼禄学习过Alpha标记Omega的全套流程,此刻也早已背记心中。他知道Alpha标记的第一个行为,就是用犬牙咬破Omega后颈的腺体,并且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可他的Omega腺体并不在后颈,而是长在舌尖下方,原本生出Alpha的地方。而这种特异情况,是任帝国哪一本教科书都不可能记载的。出于一种方便“战友”的心态,他双手撑着床沿,朝蹲跪在地的叶斯廷俯下身来。到几乎碰上对方鼻尖时,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红眸微合,生涩地吐出一截舌尖来。但才刚吐出一半,他立刻察觉这个表情的傻气,便又迅速将舌尖缩回。银发皇帝很是骄矜地冷眼瞅瞅对方,实际是想偷看叶斯廷会怎么做。“……”“……你刚刚是在笑吗?宰相阁下,你胆敢嘲笑你的皇帝?你在审判庭的草席,我还一直为你保留着。”“陛下,请您不要误会。是臣的脸天生就长成这样,请您别将我从这个天堂投入审判庭。落差太大,我的心脏会爆开的。”叶斯廷颤抖着将唇角弧度压平,这才敢把掩在唇边的拳头放下来。“尼禄,”他仰着一双绿眼睛,目光平和地看着尼禄,“我们可以从接吻开始吗?”“接吻?”“是的。标记一旦形成,就是不可抹除的。在此之前,我很希望你能再次确认自己的感受,然后决定是否要真正标记。好吗?”接吻,尼禄眯着眼思忖。他当然知道接吻。虽然流亡时狼骑把他保护得很好,但也不至于连亲密的平民夫妇都没见过。再加上系统在他脑子里整天看狗血宫廷剧,主人公一言不合就抱在一起啃嘴巴,他也是看到过的。“好吧。”他强势地说,“让我来跟你接吻。”他重新俯下身,凑近叶斯廷的脸庞。接吻在他的主观意识中,只是一种唇与唇两片肉贴合的无意义亲密举动,就像他认为孕育一个深渊胚胎,也只是用孕腔接受异族种子的生物行为。但当彼此距离接近,他们的鼻尖轻轻一碰,尼禄听见了对方呼吸微屏的声音。不知怎么的,他的呼吸也不由屏了一下。但在这个距离,不自然的呼吸声听得很明显,触在彼此脸上的温热吐息,节奏也是微微错乱的,又错乱着与彼此缠绵交织。叶斯廷实际是个神秘清冷的人,只是阴差阳错,成为他生命早期最重要的人之一,成了他极尽依赖和崇拜的半个“哥哥”——但跟“哥哥”接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尼禄眼神微动。他刚刚本来是下意识要去拉叶斯廷领带的,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有点不自在似的收回来,还是撑在床沿上。在窗纱再度扬起的间隙,他们试着轻轻接了个吻。说是接吻,对叶斯廷来说,其实更像是一片极柔软的花瓣,在他的唇瓣上压了一下。因病痛而略显干涸的花瓣,没能挤出丰美的花汁。但当花瓣从他唇上离开,又飘回天上去时,叶斯廷抿了抿唇角,只觉得唇上全是对方馥郁冷傲的蔷薇香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