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来,破音质问。包厢内,时间变得停滞,没人说话,连缓慢悦耳的音乐都变得怪诞。在场四个人,只有陈聿是坐着的。汪致目光锐利,剜着门口的汪绝,他窜起来时碰到了一个空酒瓶,酒瓶在桌上滚了一圈。叶星野下意识站起来,想捞住,但还是差一点,酒瓶四分五裂,碎玻璃躺了一地,灯光晃过,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莫名变成了年轻男人帮着汪致对峙汪绝的场面。气势汹汹。恰巧音乐走到尾声,升高的调子拖长,骤然停止,包厢越发安静,到诡异的地步。没人会傻乎乎地问发生什么了,同一个姓氏,汪致不正常的反应陈述着一个事实:汪绝就是那个私生子。个人包厢,没得到主人的应允是进不来的,汪致不会那么蠢把汪绝当成进错包厢的人,他问陈聿:“他是你的秘书?”汪绝脸上的笑意早消失了,提着零食袋的手也垂下来。不是说和别的朋友聚会么,不是说不是汪致吗。他还特地问了。为什么要撒这个谎。陈聿一早就知道他是私生子了?他没告诉过陈聿他的名字,汪致向陈聿说起他时也不会用名字来代指,因为他是私生子,私生子是没有名字的,大家只会私生子私生子地喊他,汪绝笑了一声。所以陈聿是故意的?想给他难堪?不,不会是,撒谎是对妹妹,不是对他,况且接下来的一切他都是主动方,是他找尽办法来到这。包厢空间宽阔,唯有酒桌顶上的光稍微亮些,其余地方都是暗的,他的脸也是暗的,变得阴沉,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丝光亮,宛如漆黑无边的深海,挤迫内脏的压强,让人喘不过气。但没有人看到,汪绝的另一只手贴着侧后方的裤缝,正细细颤抖着,抖得需要握紧拳头才能勉强止住,他没有理汪致,只看向陈聿的方向。叶星野感觉到有两道激光正烧灼着自己身旁,他看了眼陈聿,往后靠上沙发,拿起一片柚子,开始咬。陈聿已从一开始的怔愣恢复过来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盯着汪绝的脸,没有移开视线,似乎在想一些事情。汪致再次出声:“陈聿!”“是。”陈聿说。汪绝捏紧的手指稍稍松开了一点。汪致不可置信:“什……”但随即,陈聿的视线从汪绝挪向汪致,他声线平缓,语气冷静,道:“我事先并不知道,你怎么想?你不喜欢,我会开除他。”汪绝猛地抬起头,他瞬间咬死下颚,唇线绷成一条直线,死死盯着陈聿,脖颈隐隐浮现青筋,可相反,他脸上又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唯有死一般的沉寂,极端的两个反差,显得人更为恐怖。叶星野“哇啊”了声:“好可怕。”陈聿站起来,朝汪绝走去,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他拿过后者提着的那袋零食。手上传来阻力,陈聿垂眼。汪绝如梦初醒般,松开手,他开口,喊了一声:“陈总……”陈聿点头,跟往常一样,“出去吧,辛苦。”汪绝不知在想什么,在原地站了起码好几分钟。汪致全身戒备着,倒不是怕对方冲过来打人,而是怕对方暗地里做一些阴毒的恶心事,汪绝就是这种人。半晌,汪绝终于是转身离开。门关上了,可包厢内还是沉默了一会,汪致才重新坐下,他酒都有点吓醒了,崩溃道:“陈聿,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惊喜吗?”陈聿捏着眉心,他也没想到,问:“汪林是不是改过汪绝的资料。”“资料?”汪致想了想,“应该是,说是家丑不可外扬,明明是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又觉得丢脸,不敢承认,孬种。”怪不得,陈聿闭了闭眼,人事在筛选前会先查一遍资料,录用前他也叫人重新查了遍汪绝的背景,什么都没有。汪绝的资料显示他就是一个小城小康家庭出来的,父母健在,独生子,非常普通。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汪绝是那个私生子,会直接在初试就把人pass掉。不为什么,只因他是汪致的朋友。不过刚刚陈聿的明确表态,让汪致稍稍冷静下来了,他说:“这么大集团,想开除谁就开除谁,这不违法的么。”陈聿冷漠道:“那让他犯点错就好了。”叶星野适时插嘴:“所以刚刚那个人是阿致家的私生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叶星野长得童颜,穿着打扮也非常年轻,是陈聿和汪致在八岁时认识的同龄朋友,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联系,如今奔三了还能一起出来喝酒。汪致兴致不高:“嗯。”叶星野:“阿致很讨厌他吗?”“当然,”汪致想都没想,话音刚落,又叹了一口气,补充道,“也不是说像阿聿和陈圣殷之间的那种讨厌,但他是私生子,又间接害我妈跳楼残疾……不喜欢,也正常的吧。”陈聿和叶星野都对这件事有印象,那时他们才11岁。听说汪林本不想将私生子领回家,那天晚上大雨夜,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就这么被生母丢弃在了汪家门口,那男孩骨瘦如柴,一看就营养不良,生活条件艰苦。汪林看着可怜,善心大发,将男孩领回了家,并嘱咐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走,更不要去三楼,却没想到那男孩性格古怪不听话,非要去三楼,被夫人见到了,发了疯,当场从三楼阳台跳了下去,导致腿摔断了,至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