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之时,他的眼眶还是红的。一道强烈的目光在他脸上巡逻着,汪绝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很丑,他偏过头去。下一秒,被陈聿扣住下巴,摆正。陈聿漫不经心道:“我看看。”汪绝不知为何,忽然有点不敢跟陈聿对视,视线便落在陈聿的下半张脸,混着黄昏,温度炽热,他用眼神抚摸着陈聿的嘴唇,慢慢描绘着。之后,他又开始了长久地发呆,像是意识迷蒙,又瞬间清醒。他木讷地问:“那哥哥你,是原谅我了吗?”陈聿“嗯”了一声,“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要再做惹我生气的事。”汪绝的眼珠子很缓慢地转动了下,他还是不敢相信,“……我不会了。”陈聿的衣服都被汪绝抱皱了,他松开了他。汪绝看着陈聿,深深地注视着,像是要把陈聿的脸纹在眼球上。陈聿:“脸要被你盯穿了。”是真的,陈聿在他面前,汪绝突然笑了起来,露出这几个月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他……好高兴。他发怔地笑着,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扫过客厅陈聿摊开行李箱里的枕头时,他突然又意识醒了下,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陈聿,说话慢吞吞地:“那你……睡哪里?”汪绝家一共四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一间书房,还剩下一间从来锁着门,也没有监控。陈聿忽视汪绝那满是希冀的眼神,看了眼那间房,“这是什么。”汪绝飞快看了一眼,说:“杂物间。”陈聿挑了下眉,没追问,只笑了下,“这是你家,你觉得我睡哪比较好?”汪绝不动声色地往旁侧了一点,露出足够让陈聿进主卧的路,他的意思很明显,“客房的床被还没铺。”陈聿嘴角由始至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没事,我自带了。”汪绝想了想,说:“客房的窗户是朝东的,窗帘也不是遮光的,早上很亮,会把你弄醒的。”确实,陈聿的睡觉条件很苛刻,他睨了汪绝一眼,调笑道:“这时候说话倒挺流利。”反正陈聿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汪绝抿了抿唇,坦白道:“……想和你睡。”他伸长手,想去牵他,却够不到,只差几厘米,这才发现,陈聿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安全线以外。陈聿勾着唇角,说:“我睡客房。”说罢,便毫不留情地往外走去。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汪绝本来就没事干,现在陈聿来了,他更没事干了,只乖乖地坐在门口,等着陈聿。虽然此刻两人共处一个房子,但他被锁着,视线有限,大多时候根本看不见陈聿在干什么,只能听见客厅传来一些声响,像碰到桌椅,像在厨房洗手,像倒水喝。偶尔,陈聿也会从眼前经过一下,却很快其他东西被挡住。可算下来,总归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见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的。最后一次,是陈聿拎着笔记本电脑,从玄关处走到沙发那边。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的,汪绝变得不安起来,客厅里一阵安静,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的铁链,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卧室,桌子上没有两人的午饭,整洁干净,陈聿坐过的椅子也在墙边摆得好好的,位置没变。很奇怪的感觉。一切都像没发生,像一切都是他的幻想。汪绝猛地捏紧自己的手指,心里的恐慌让他忍不住喊陈聿的名字:“陈聿!”陈聿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人还在。汪绝咽了下口水,说:“没事。”可是当空间沉寂,时间长久,那种不安与焦躁又来了。汪绝又想喊人了,但陈聿应该在工作,他怕陈聿觉得烦,硬生生忍着,他去瞄洗手间的镜子,反射那两瓶外文洗发水沐浴露还在,他稍稍安下心。每当他开始不舒服的时候,他就去看那两瓶东西。直到第八次的时候,他瞄过去,发现那两瓶东西不见了。那一瞬间,汪绝瞳孔一缩,差点惊叫出声,他疯狂地再去看,发现又出现了。但是为什么,那一刻消失了呢。是看岔眼了吗?不会看错的啊……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一点。还是……这一切真的只是幻觉?这个念头一出,就再也止不住了,又半个小时过去,汪绝甚至开始怀疑刚刚陈聿那一声应答是幻听。不,不会的。汪绝安慰自己,他不停地在脑子里想刚刚的画面,洗脑自己,那是真实发生的。他们聊了很久,还拥抱了很久。可想得越多,细节反倒越来越模糊。触感很空,汪绝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真的有抱到陈聿吗?陈聿确实在工作,本来下午有一份文件要做,很紧急,所以一直在弄,外加他同心理医生预约了后天的检查,还聊了很久。正当他想开个视频会议的时候,他听见卧室内传来喊声:“陈聿……你在吗?哥哥,我要见你,陈聿!”这个声音很不对,歇斯底里的,还破了音,陈聿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电脑,走过去。只见走廊尽头的汪绝脸色苍白,瞳孔涣散,浑身都是冷汗。汪绝死死盯着陈聿,不住地去摸陈聿,确认这是真的。连力度都有些控制不住了,陈聿被他捏得很痛。汪绝好一会才说,语气虚浮:“我以为,你不见了。”陈聿不说话,在看到汪绝手心和手背上满满的指甲印时,他仿佛被当头一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