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茗茗要是正经起来做菜,味道是真好,特别是红烧类的浓油赤酱重口菜。家里火炉多,红烧排骨时她直接把排骨倒入砂锅中,放在火炉上盖上盖子焖,自己则继续炒下一道菜。菜园里的小白菜已经能吃了,脆嫩无比。再摘些木槿花和冬葵菜,把它们剁成稀碎的碎末,放在一起煮,于是便有一锅滑溜溜且碧绿无比的菜汤新鲜出炉。总共四道大份量的菜,乔茗茗只用了半个小时完成。“吃饭啦!”她把菜端上饭桌,冲着门外喊。宁渝正巧拎着桶回来,边走边说:“我晾个衣服。”行吧,乔茗茗将儿子喊醒,这孩子如今自己会穿衣服和洗漱了,不需要她帮忙。早饭很丰盛,乔茗茗和宁渝都难得吃了九分饱。吃完后一家人去晒谷场集合,等待队长分配任务。宁渝自然是要去收割稻谷的,乔茗茗虽受额外照顾,但猪圈的活干完,得帮忙去食堂里洗菜和整卫生。“今年是秋收最难的一年,但也是粮食庄稼最多的一年!大伙加把劲,从第一天开始就得使出十分的力,咱们忙活大半年了,就差这最后一步,可不能拖着拖着让雨打了让霜冻了!”周队长站在高大的石头上,声如洪钟对着村民们大喊。催完项目,就得画饼。于是他接着说:“就坚持这么二十来天,等到大豆入库大米满仓,咱们把任务粮交了后就给大伙分粮分钱好不好!”底下顿时骚动:“好,好,好!”声音一层盖过一层,可见人们对于分钱分粮有多么迫切。最后,大队长又进一步描绘远景:“到时候休息几天,咱们村也组织一场秋猎!打兔打鸡打野猪,再把猪圈那几只杀了,大家过个丰收年!”“行,行,行!”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让人不禁相信他话,就是乔茗茗听了都心生澎湃,好似那一斗斗粮食一张张钱票一块块猪肉近在眼前。动员大会就此结束。早晨七点,太阳连影子都没有。这是一天里温度最适宜的时候,田里地里大家趁着还不晒人,能干多少活就干多少活,恨不得水不要喝厕所不要上。宁渝在分配到他的那片田里弯着腰挥汗如雨,左手把住稻谷根,右手拿着弯镰刀,一割又一割,麦穗成堆,给予人沉甸甸的安全感。乔茗茗也在猪圈里手起刀落,南瓜、前段时间从地里挖起来破了皮的地瓜,还有各种猪草和豆渣,通通放到锅里煮,煮熟了倒给栏里的几头猪吃。猪的饭解决了,还得把羊牵出去吃草。至于驴和马,早就被拉走了。秋收到,它们也得出卖劳力换取自己的口粮呢。村民们不管是懒的还是勤奋的,都齐心协力地干着自己分配到的活。农村长大的人对粮食都很看重,这代人更是绝大部分都经历过五六十年代的那三年,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地里头的粮食开玩笑。稻子割完要打,打完了拉到晒谷场中晒,在这过程中要防备变天,若稻谷来不及收被雨给淋了,好些人是要跪在地上哭的。所以没一会儿,原本长满稻谷的土地上已经空荡荡一片,“梆梆梆”的声音从田中传来,这是有头包白布,身着长衣长裤的人们在使劲儿摔打着谷穗。他们可以连续摔打几个小时,太阳直直照耀,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汗水如雨滴般落下,皮肤变得黝黑,仿佛染上了土地的颜色。就是宁渝这种天生白皮肤,很难晒黑的白皮肤,几天下来明显都能看出黑了一度。夜晚。这是秋收的第七天,体力强健如宁渝,都有些撑不住了。“你躺床上,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擦药酒揉揉按按。”乔茗茗摆摆手说。吃过晚饭后,夫妻俩人并跟个永动机似的衡衡都没力气再去门口小道走走了,只恨不得澡也不要洗地躺床上去。哦对了,衡衡这三岁多的小屁孩这是要干活的。他们这群三四岁娃娃兵必须每个人拿根芦苇,在晒谷场上跑来跑去,不许让鸟儿把稻谷叼走。真真是,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而宁渝的活远比乔茗茗要重许多,乔茗茗虽然累,但休息休息便好。宁渝是累得晚上睡觉时都打起轻鼾,等到第五六日时,手酸得甚至吃饭都在抖。乔茗茗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去找杨大夫拿了瓶药酒,跟人家学了一套按摩技术。宁渝对此深感怀疑:“你真学会了?”乔茗茗顿时怒目而视:“你不信我!”“……不是,才一两天你就学会了?”“你竟然不信我!”“……”宁渝麻利地把衣服脱了躺床上。乔茗茗哼哼两声,把抽屉拉开拿出药酒,脱了鞋子上床,跪坐在他旁边。药酒可是杨大夫亲自做的,里头用的药是余大夫到山上采的。两位老人说,每年的秋收时节,会有许多人来他们这里拿上几贴药。两人就想着总喝补药还不如抹抹药酒,药喝多了也不好。乔茗茗这会儿特别麻利地把药酒抹到宁渝身上,按照杨大夫教的手法,给他揉搓揉搓。窗户未关,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衡衡特别贴心的赶紧把它关上,然后又趴在旁边看。屋里顿时静悄悄,烛光由摇晃变得稳定。宁渝眼睛半开半阖,舒服得全身放松,仿佛绷了好几天的筋与肌肉终于舒缓开来。十多分钟后,他沉沉睡去。乔茗茗叹声气,有点心疼。要是有机器就好了,上阳村土地平坦开阔很适合机械化耕耘。秋收的日子快又慢。村里所有人似乎都在启动加速模式干活,可天天又盼着秋收快点过去,心想日子怎的如此慢呀。但当割完最后块田野的稻谷之时,所有人松了口气,回首一想却又觉得时间飞快。11月18日,上阳村秋收完工。这是一年里最后的农忙时节,在开始之时身着短衣,几天后身着长衣,结束时竟然都要穿上毛衣或棉衣了!稻子收割完毕,再把它晾晒几日,宁渝的活就彻底做完。送稻谷去粮站是村里其他人的活,他还没啥资格去呢。秋收结束的那天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微风徐徐也不冷,反倒吹得人惬意至极。清晨。宁渝赖床,不肯起来,躺在软乎乎的棉垫上,身上盖着的又是刚打完的新被。他不起乔茗茗也自然不会起,窗帘没卷,房间就跟晚上一般。乔茗茗枕着宁渝的手臂,宁渝另外一只手便攀上她已经微凸的肚子。此刻,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地都在猜性别。乔茗茗:“你说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宁渝沉思:“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这次怀孕和上回不同,估计是女孩儿。”乔茗茗眼睛熠熠发亮,转个身面对着他:“衡衡觉得是妹妹,你觉得是闺女,我觉得也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