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听到这句话,她颇有些同情温郁,温着声音开口:“可是刘老师不是送了你一个算盘吗?”石子好像够数了,温郁顺势把手上的泥洗干净,蹲在河滩上,低着头把石头整齐排列好,做完一切后他才漫不经心回答:“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而已。”他突然歪头,轻轻瞭了她一眼,语气轻松:“要我教你吗?”他说得玄乎,林羡清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并排跟温郁蹲在一起,问:“怎么玩儿?”温郁伸手捻住一颗下珠,表情很专注,“你报数,我算,然后交换。”林羡清讶异一瞬,难以置信问:“你要跟我比吗?但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啊。”温郁轻抿了一下唇,有点为难地说:“那我放水吧。”林羡清:“……”见她半晌没反应,温郁担心她是跟上次一样没反应过来,还解释了下:“我的意思是,我让着你。”林羡清眼角直抽抽。其实,你用不着再重复一遍的。虽然被打击到了,但林羡清还是答应陪他过一局。“八千二百三十,加七百一十九,减三千九百零五……”她随口报了一大串数字,挨个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最后停了几秒,说:“以上,乘以三百五十六再除以二点三零六二,你摆的算盘能保留几位就保留几位吧。”她落音后没几秒,温郁已经报了答案:“五千二百四十八点四六零六七。”说完后他侧头看向她,求证着:“答案对吗?”地上的石块被他当作算盘珠子摆弄,最后公式定位法得出答案,动作行云流水,速度也惊人。林羡清低头用计算机验证,她一边摁着数字一边想,她摁计算器好像还没他拨珠子快。最后按下等于号后,弹出来的答案跟温郁报的答案保留位数后完全一致。“是对的。”林羡清回答。随后她往侧边小幅度移了几步,表情有几分尴尬,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要不我就别跟你比了,你放水放成洪灾我都比不过你。”温郁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双手抱膝,一副怂样,还时不时抬起眼皮看他。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温郁背脊往后仰了仰,双手反撑在后面,身体看上去很放松。少年懒懒地半阖着眸子望向天际的落日,喉结轻滚,闷闷笑了几声。“认输得太快了吧。”他半弯着眼眸看过来,林羡清被他看得愣了几秒,下巴埋进膝盖。她突然发问:“对了,你在确认什么?”温郁听了以后背脊僵了下,几秒后又松散起来,他用脚尖把摆好的石头踢乱,回答她:“确认一下我还想不想学珠算。”“我第一次接触珠算,就是在河边,我爷爷用石头给我摆了个算盘,那就是我的第一把算盘,连梁都没有。”林羡清安静听着,然后笑吟吟说:“我第一次摸算盘也是被我爷爷追在后面打,然后哗哗流泪,一边哭一边拨珠子。”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温郁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挑起一个有点沉重的话题:“现在几乎只有老一辈还在用算盘了。”是的,就连温郁,后来也踏进珠心算的门槛,攀到顶峰,然后……掉下神坛。林羡清的心沉了一瞬,但她向来擅长自我说服,很看得开,甚至开始开导温郁:“没那么夸张吧,唯心珠算班里仍然有很多孩子啊。”她偏头,侧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而且,你和我不还是在坚持吗?”温郁低头理了理衣摆,目光缓缓移到她脸上,视线像羽毛一样轻,最后却敛了眼,慢声说:“可我不一定会坚持。”“就像刚刚跟你说过的,我还在确认。”尾音刚落,林羡清“噌”地一下站起来,她眉头蹙着,语气很肯定:“其实你已经确认好了吧,你来这里找回自己人生的第一把算盘,不是为了找到最开始对珠算的热情吗?”兴许是地域太空旷了,旷野的晚风直直扑到她脸上,可能已经把她的刘海吹得四仰八叉了。但这一刻林羡清不是太在乎自己看起来傻不傻,在这一分这一秒,她只是不想让温郁放弃。“温郁,你还是喜欢,还是不甘心。”温郁动作很慢地偏过头瞭了她一眼,余晖挑染发丝,林羡清半张脸暴露在暖光下,但表情却意外地认真。他轻垂了眼,说:“我不知道,但也许你说得对。”下一秒,他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七点半,温郁跟她道别:“该回家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提了一句:“你的算盘我后天才能拿给你。”谈到这个话题,林羡清翻了翻口袋,又掏出二十块钱。一个刚高考完的孩子,再加上林羡清成天宅在家里不爱出门,所以平时也没得到什么零花钱,而且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向林老爷要的,所以这些已经是林羡清能找到的所有了。她走上前去,把钱塞进温郁卫衣前面的口袋里,头还低着就说:“再给你二十吧,要是还不够你再告诉我。”林羡清个子比他矮不少,说完就抬了眼跟他对视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到底要多少钱啊?”温郁眨了下眼,说了个惊人的数字:“两千三百二十六。”作者有话说:架空架空!!现在很多年轻人还是用算盘的,包括某些公司里算账也用,有时候算盘确实比计算器快!第6章 珠算◎你给了我你的百分之百。◎声音落地后,林羡清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僵了有半分钟,突如其来一阵风更是吹得她有点迷乱。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艰涩:“你讹我?”第二次了。暮光晃得她视线有些模糊,林羡清眯了眼,才清楚地看到温郁脸上平静无波的神色。他开口:“我没讹你,确实是这个价。”“……用什么东西修算盘要这么贵?金子吗?”“嗯。”林羡清:“?”她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嘴巴开开合合半天,差点儿连话都不会说了,好半晌后才把舌头捋直了说:“你要用金子修我的算盘?”温郁沉沉看她,还补了一句:“不是‘要用’,是‘已经用’。”“你的算盘年代挺久远的,老算盘价值很高,如果用别的材料修会让它贬值的。”他继续解释,“所以我让工匠用金水补在裂缝里,描了花。”事到如今,就算温郁再舌灿莲花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她没有钱。“能赊账吗?”林羡清叹气。“不。”温郁嘴里蹦出一个字来。林羡清讶异地看着他,然后瘪了瘪嘴,正埋怨他呢,温郁又说了下一句话:“不用你给钱。”“我的猫把你挠伤了,这算我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