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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成想会遇到宁湘,河灯被她点亮,一簇渺小的光在眼前摇曳,照亮不甚明朗的一角。他忽然绷不住了,捂着脸失声痛哭。相依为命的母亲离世,让原本就不顺遂的人生雪上加霜。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往来的行人擦肩而过,怀念故人而哭泣垂泪的不在少数,这样的夜晚,本就是宣泄哀痛的时刻。盈眶的热泪,也只是纾解白日里,难以宣之于口的伤戚与怀念罢了。马筠安哭得伤心,想到他正是脆弱的时候,相识一场,一走了之也不好,宁湘便坐在他身边,默默陪伴,没注意到一道黑影覆在眼前。身后高处灯笼带来的光明被遮了大半,宁湘往旁边让了让,那影子没动,回过头去,却见净闻和善慧停在台阶上,善慧那个小和尚手里拿着一盏河灯。“我和净闻师兄在布施,想起施主来,特意为你留了一盏。”他跳下台阶,把灯塞她手里,“你不是要祭拜亲人?”呃……罪过,她父母尚在人世。果然,说一个谎,往往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净闻看过来,漆黑的眼眸在跳跃的灯火里有着融融的暖意。他的眼神不含任何杂尘、欲望,透亮明净,仿佛能洞察人心。宁湘被他看着,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心里默默想,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佛祖面前忏悔,让她折寿十年也好,父母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河灯就供给去世多年的二哥吧,希望他能保佑爹娘康健顺遂,保佑她这个妹妹能早日回家尽孝。净闻看她接了灯,好似放了心,正好有香客相询,他回过头去耐心听着,偶尔说上几句话。宁湘把河灯放进水里,冰凉的江水荡漾着圈圈涟漪,马筠安收拾好情绪,也学着她放了河灯,盯着夜色良久,才开了口。“我自三岁开蒙,读书迄今整二十载,少时家父尚在,他教我念书习字。说读书能明事理、辩是非,所以我寒窗苦读多年,盼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平天下不平之事……”然而时运不济,造化弄人,到今年才考中了秀才。踌躇满志,空有一身抱负。宁湘没怎么读过书,想不出文绉绉的言辞安慰他,只说:“遥望前朝,大器晚成之才不在少数,你尚年轻,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马筠安苦笑:“姑娘不懂……这世道何其艰难。”世人道寒门生贵子,往往有权有势者,才道途坦荡,立于不败之地。他这样穷苦人家的书生,出人头地,实在不易。他垂头丧气,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未经他人苦,无法感同身受。宁湘无从安慰,只是托着下巴看向岸上时,净闻恰巧也看过来。他背着光,看不清容颜,有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只是立在那里,让人莫名看出几分孤冷清寂来。他听见他们说的话了吗?远处祭坛前师兄弟找来,他抬脚过去,并不曾多看这边分毫,应当并未听见。宁湘收回目光,问马筠安:“日后有什么打算?”马筠安没什么亲人,同村大伯母虽多有关照,却也是孤儿寡母,家底单薄,他不便多叨扰。他望着江面浮动摇曳的河灯,低声说:“等彻底了结家母的身后事就要进京了,若是考中继续留在京城,有幸参加明年春闱,进士及第,自是好的。若是不行,便回涿州来,进书院做个夫子传道授业。”看他受尽挫折,难得还心有志气,宁湘放了心,正色道:“你定能金榜题名,得偿所愿!”马筠安终于露出笑来,“承姑娘吉言。”两人小坐了会儿,马筠安便告辞归家,宁湘也要离开,余光瞥见方才他坐过的地方掉了个灰白的布包,开来一看竟是块玉佩。看成色有些年头,不是男子平常所佩,倒像是他母亲的东西。可惜人群里已经找不到马筠安的身影,宁湘又不知他家在何处,大晚上也不便去找。时辰渐晚,空气里弥漫的香火气息仍然浓厚。僧人们把祭坛上的东西都搬回去,净闻搭手,把剩余的香烛收进竹篮里,躬身去拾地上的经幡,却见香客信徒离开的码头有两人仓皇转身。在此之前,他们在看他。他们很快消失在人群,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瞥见他们脚下一闪而过的皂靴。那是宗亲皇亲的护卫侍从所用制式。净闻停顿了一瞬,掌心与繁复的经幡纹路相贴,身后有师兄弟过来,他面色如常交出去,转头又做自己的事,直到住持在身后唤他,拿出一串菩提佛珠。“师伯。”住持年事已高,语气却是温和的:“我见你心有忧烦,似有所累?”净闻垂首,声色微沉:“弟子愚钝。”“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住持并不细问,也不多加苛责,只将佛珠交给他,“这是金刚菩提所做,日日受香火供奉,今赠与你。愿你持珠心上,静虑离妄。”住持年过古稀,是得道高僧,声音带着久经尘世的沧桑,他站在那里,便将喧嚣红尘隔绝在外。净闻看着那串佛珠,眼皮动了动,沉默片刻,最终双手接下:“多谢师伯。”佛珠触手冰凉,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浮过温润的暗光。一百零八颗佛珠,消除一百零八种烦恼。宁湘眼看住持离开,蹑手蹑脚跑过去,看了眼他手里的佛珠,然后摊开手拿出那块玉佩。“法师,我捡到一块玉佩,好像是马筠安的,你能跟我一起去找他吗?”他抬眸,看看天色,侧脸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朦胧不清。“明日寺中有讲经会,贫僧去不了,烦劳施主送去吧。”他眉眼微垂,幽深的眼眸里看不清情绪。宁湘把玉佩收好,一路上暗骂出家人没有心,看不懂她的心思。没劲!一场盛大的法会,终在子时前结束,波澜壮阔的江水飘浮着千盏莹莹发光的河灯,带着人们的祈愿,隐入黑暗之中。宁湘回了客栈,没想到离开许久的常青回来了。他像是才赶了路,风尘仆仆。“宁姑娘。”宁湘倒了杯茶,抬头察觉他神色有异:“怎么了常大哥?”常青将茶饮尽,神色略有些严肃:“大人吩咐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总之不是什么好事。”皇上病情自入夏后略有加重,天子尊严使然,见不得自己日日溺在床榻,苟延残喘,趁机发落了几个宫女太监,连侍疾的妃嫔都被赶了出去。丞相飞鸽传书说荣王似乎派了人离京,极有可能是冲着净闻而来。常青这几日调查了一番,果然发现荣王的人来了琢州,只是他们行踪隐蔽,一时无迹可寻。涿州不是久留之地,太子在这里更是危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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