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瑎连忙跟着跳下马车:“师兄,我自己办就好。”宋端那双丹凤眼有些不愉地眯了起来,眉毛上挑了一下。“怎么,探花郎,你觉得我不够格?”他可不想在这事上浪费功夫,今天遇到的事情,他一会可要好好从这个死倔的小师弟嘴里撬出来。闻瑎慌忙地摇了摇头,额前的黑发在风中有些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想他们通过接近我来向你和吴师叔示好,这会让你们为难的。”说完,她把手里的那袋不算很轻的鸡头米塞进宋端怀里,一个人跑了进去。留在原地的宋端气极反笑。他背靠着梧桐,上挑的凤眼瞅了眼翰林院的正门,随后又阖上了。日光正移,他脸上的轮廓忽明忽暗,忽而舌尖触了下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凸起的喉结移动着。衣锦还乡,古人所尚。若是放到七年前,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对闻瑎来说不过是一个常被闻荣发挂在嘴边、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可当今日她接过掌院学士笑着递给她的文书时,才有些恍惚地发现,原来她也要衣锦荣归。闻瑎家住凌昌陵水中原靠北,京城南康乃是水乡之地在南方,两地距离一南一北,距离并不近。而朝廷又是根据路程远近来安排的假期,所以除去路上来回时间,闻瑎可以在家待上月余。忽闻喜讯,她本以为最多只能待上几天,乍然间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胡乱地来回踱步,连上午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得那份闷气都散了几许。衣锦还乡人还家。抬眸间,一朵从树上飘落的梧桐花映入眼眸,喜悦挂上眉梢。她这才有了实感,她要回家了。宋端微怔,捡起地上那朵落花:“小师弟,走吧。”正午的阳光异常刺眼,蝉鸣声噪。宋府。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客厅的两侧,隔着两三米。宋端从袋子里拿出一粒鸡头米,放在嘴里咀嚼,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她。视线过于炙热,闻瑎猝不及防和他的眼神交汇,被烫了一下。宋端朝他扬眉,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始终一言不发。闻瑎揉了揉额头,投降似的开口:“师兄,你别那样看着我了。你想问什么,我都说,可以吧?”他闻言,大步而来,在闻瑎面前止步,视线在她已经结痂的唇上流转。忽而弯腰,唇角带笑:“今天上午在遇到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小师弟,别骗我哦~”`作者有话说:宋端到底脑补了什么呢?(笑)第24章那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距离闻瑎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后撤,感觉全身上下没一处安在对的地方。呼吸有点不顺,她有些艰难地说:“师兄,你离我远点。”“怎么?心虚,不敢与我对视。”闻瑎有些恼了,她伸出手把人推开,但不知道怎么带上些鼻音,无端气势弱了几分:“我没打算骗你,但你别离我这么近,我不舒服。”心里却在暗戳戳地吐槽宋端,师兄是关心自己,但有时候未免太过强势,而且再如何,她现在的角色也是一个男性,而且是马上成年的男性。怎么能遇到什么困难都向长辈求助,那和三岁孩童有什么两样。而且她觉得这件事情是她自己过于心软又太傻才导致的,她已经长了教训,再说出来不过是让别人担心罢了。何况还是告诉一直如同兄长一般照顾自己的师兄。闻瑎又不是傻子,谁对自己好还是坏还能分清的。对亲人报喜不报忧,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干的。宋端眼中的笑意收敛,直起身子,坐到了闻瑎身侧,他扣了扣桌面,声音大了些,语气变冷,但还是拖着尾调:“如此,算不得近了吧?”气氛顿时焦灼起来。闻瑎和他视线相撞,有些紧张,又来了,教导主任训斥不听话的学生的既视感。下唇被她自己无意识地含进嘴里吸吮舔舐,一阵刺痛,唇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闻瑎又舔了下嘴唇,把溢出的血吮走。宋端的视线彻底凝固在了那处,眼中神色晦暗,手有些抑制不动地抽搐,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右手合上又打开,如此重复,直到手心出现一层薄汗后彻底攥紧了衣袖。黄花梨桌面上那杯上品的大红袍泛着清波,她拿起来润了下喉。这时才抬眼直视着宋端:“我不想让你担心。”“你觉得不说我便不会知道了吗?”闻瑎的手已经不再颤了,茶杯触碰到桌面的一瞬发出声响,她轻飘淡写地说:“我也就是不忍看那妇人如此伤心。”三个时辰前,闻瑎那时还正坐在刘家堂屋正厅。闻瑎:“刘叔,你是去哪里送炒果时听见的,那些谈论此事的人长相如何你是否还记得?”刘大顺的嘴张张合合,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我其实——哦,不是,闻大人,我不记得了。”刘家的炒鸡头米已经延续了三代,只是因为京城里卖炒芡实的不止他这一家,所以生意也一直就那样,平平淡淡,足够一家老小吃喝不愁,再多的钱便也匀不出来了。刘大顺说完此话后整个人颓丧着缩着脑袋,再不抬头与闻瑎对视。不记得了,这就奇了怪了。刘大顺换了说辞,是因为他本身与这件事有牵连,抑或是他在说谎,两者都有可能。刘大顺此刻非常心虚,只要再稍加用些技巧,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撬开他的口。闻瑎问他:“刘叔,你们去看刘百栓的时候,他状况如何,身上的伤口是否有所好转?刘百栓还未醒,那南康府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处决都不能算作最终定论。你若是真的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刘云姑的情绪比一般人都要敏锐,她看了眼父亲又瞅了眼闻瑎,浅黑色的眼珠在这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出声:“闻大人,我爹一辈子只会炒这鸡头米,他就是一个实诚的过分的老百姓,怎么会知道什么东西。”“我夫君污蔑弟弟,半声招呼不打就把他送入狱中,如今更是连来这里都不来一趟。我们一家都是最老实本分不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我弟弟肯定是被冤枉的,闻大人,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与我夫君至少相处了一年有余,总是比旁人了解他的。”说着说着,刘云姑的泪划过脸颊,双眸微红,含情脉脉,这般姿色的女子做出如此示弱的姿态,的确是赏心愉悦,若是掌控欲极强的男性,见此定是会生出这女子是我掌心之物,未免会生出一丝轻蔑之感来。可惜闻瑎虽然懂得欣赏这美,却并不会为此色令智昏。闻瑎状若未闻,打算诈一诈刘大顺。她佯装微怒,语气里带着嘲意:“刘大顺,你知道却不配合不明说。瞧不上我,又为何来找我帮忙?若是如此,在下就先离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