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号源分析出来了?”“快了快了。”金闻宝悻悻笑了两声立马溜走。时寻光带着倪仲走到隔断舱,替他套上牵引带又确认了好几遍没任何差错,才给自己也套上,打开了出舱门。他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注意事项,一转身就看见倪仲越过自己跑向太空飞了出去。“喂!”等他发出声音的时候,倪仲早已飘在了太空中。脚下那颗星球蓝得像是微微泛起了光,在这没有黑夜也没有白天的空中显得格外耀眼。倪仲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世界的一粒尘土,漂荡而来,飘荡而去,与这天相比,渺小得几乎并不存在。可他又觉得自己已然化身为世界,容纳了无垠宇宙,容纳了每一粒尘土,他便是这天,巨大得超越了永恒。“你瞎跑什么!” 时寻光抓住他的牵引绳飘过来,劈头盖脸就开始骂。声音透过内置通讯器传到倪仲耳边,可倪仲非但没往心里去,还转头对时寻光开心笑起来:“我飞起来了。以前,只在梦里飞过。”怒火毫不意外地再次熄灭,这个笑,让时寻光彻底忘记了规矩。“往上看。”他指了指头顶。倪仲应声抬头,整个身体也缓缓仰面浮起。黑暗里生长出来的星光盖面而来,密密麻麻的,近在眼前却是咫尺天涯。他伸出手去想抓一把来瞧瞧,恍然以为自己能将它们全都带回地球,让那个人也瞧瞧。时寻光就在旁边守着他,担心两个人漂远了自己就再也无法将他找回来,于是在变得和倪仲相同姿势的时候努力牵住了他的手。他只是,不希望太空中多一个垃圾而已。空间站外面看到的太空很美,和倪仲一起在空间站外看到的太空,是圣境。“时寻光。”┇“干嘛?”“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见。”“谢谢你。”“不客气。”“我们干脆就这样漂走吧。”“你想当太空垃圾?”倪仲笑了两声,过了片刻又问:“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见,抗压服里内置了通讯设备,你不用跟我确认。”可是过了会儿倪仲继续问:“现在呢,听得见吗?”时寻光已经开始烦躁:“听、得、见。”“时寻光……”“都说了听得见你好烦!”“我喜欢你。”他刚刚说什么?喜欢?谁?喜欢谁?时寻光愣住,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哦,肯定是通讯器坏了,才会传来这么不切实际的话。或者,是他自己的妄想混淆了现实,才仿佛听见了这四个字。一旦认清现实后,人的意志就会变得比想象中更坚韧。可是时寻光的耳边又响起倪仲透过电子设备传来的声音:“没听见吗?难道我的通讯设备坏了?时寻光,你听得见吗?”倪仲漂到时寻光面前,用空着的那只手挥了挥,“喂——”“你刚刚说什么?”“说什么……我的通讯器可能坏了。”“回头让老蔡看看。” 果然是通讯器坏了。“嗯。”倪仲并没有从他上方下来,“那你现在听得见吗?”“现在可以。”“我喜欢你。”前言不搭后语的四个字再次在耳边响起,已经冷静下来的大脑再次炸开,心脏在停顿之后像跑过三千米一样剧烈翻腾。伴随着一声开香槟的巨响,欢喜疯狂地在颅骨内蹦迪。理智仍然想将它们抓起来关回笼子里,可最后也只能徒劳地追着它们到处跑。加起来只有三十画的这四个字,从自己心仪的人的嘴里说出来,原来有这么大的魔力。“朋、朋友之间的喜欢?”时寻光仍然不敢作他想。倪仲想了想:“生物求偶的喜欢。”“生物求偶?”“就是,我想和你组成亲密无间的伴侣,共筑同一个巢穴,即使迁徙途中走散也要停下来寻找,想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细胞的那种喜欢。”“你这是什么破形容!”可是,倪仲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好险,差一点就忍不住将我也喜欢你这五个字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时寻光脸上已经没有了惊讶或是兴奋。“知道,我在表白。”“你……”“我想独占你,这是我的欲望。”倪仲以为时寻光只是被自己吓到,于是将头盔轻轻贴在他头盔上,隔着两层透明面罩凝视着时寻光,“你呢,你喜欢我吗,你想独占我吗?”“我发现你这人……”挣扎之后,时寻光还是推开了倪仲。先前的欢喜在想到倪仲早已经和别人承诺未来之后顷刻间荡然无存,现在还剩下的,只有嫉妒和尖刀刺骨般的痛,“你既然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就别随随便便跟其他人表白。倪仲,脚踏两条船要遭报应。”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倪仲了啊,光是想到他身边早有了别人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无法呼吸。“别人?”倪仲有些疑惑。“你的未来,和你约好要看星云的人。”倪仲摇摇头,因头盔上的反光叫时寻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很快,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来太空?”不跟来,不就不用和那个人分别了吗。“这是,我们的使命。”隔着时寻光的头盔,倪仲伸手摸向他的脸,“没时间了。”—彩蛋—金闻宝:“老蔡,快,跟我说说,舰长和倪教授在空间站外面干了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