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眠松叹了口气,一颗钢铁直男心顿时软了下来。段惊棠还在睡。虽然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愈合,但他失了太多血,泯妖石的残留作用让他浑身无力,魂魄不稳,只能慢慢静养。段眠松看过弟弟,从进病房到出病房,紧皱的眉宇没有一刻松开过。“发生了什么事?”段眠松看了眼走廊里的警察,相比于官方,他还是更想让蔚枝来告诉他。一人一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夜晚寂静,弥漫周身的只有消毒水的气味,以及少年身上残存的血腥气。蔚枝什么都说了。孩子实诚,毫无保留,包括时方和他在血缘上的关系,以及自己并不光彩的身世。“大哥,你放心,我真的真的不会伤害段惊棠的,我发誓——”“我知道。”段眠松抬起手。蔚枝也不知怎么,脑回路一抽,以为段眠松要打他,下意识紧闭双眼身体一缩。段总动作一僵。带着温度的大手缓缓落在少年的发顶,然后轻轻揉了两下。对于不善表达的段总来说,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安抚一个幼崽的最好办法。蔚枝睁开眼睛,就看见段眠松依然面瘫的俊脸,和眼底深沉的关心与慈爱(?)。“谢谢你,小枝。”不是蔚枝,也不是枝枝同学,而是和称呼自己弟弟“小棠”一样亲昵的,小枝。“谢谢你救了他。你是一个勇敢、善良的孩子。”酷酷你大哥,连夸崽都这么实在。勇敢,善良。这就是蔚枝一直以来想要成为的人啊。人类崽红了眼眶,笑着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段家其他妖和蔚枝的爸妈是一起到的。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连女士正在买菜,打算晚上给儿子做他最喜欢的胡萝卜小肉丸。电话还没挂断,人就差点晕倒在胡萝卜摊前。蔚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其实根本没啥委屈的事儿,可在看到妈妈的那一刻,眼泪它突然就有了自己的想法,金豆豆扑簌簌地往下掉。掉完之后,蔚枝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连女士和老蔚。蔚爸蔚妈都是纯人类,如果蔚枝不说,他们什么都察觉不到。可蔚枝不想这样。他们一家人之间,从来没有秘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一朝变成了“残暴”的除妖师,一般父母大概都无法接受。蔚爸蔚妈也是一样。连女士直直地盯着儿子,足足半分钟才缓过神。“疼不疼啊。”连寄秋不住地抚摸着蔚枝的脸颊,还有他脖子上未消的红痕,声音都在颤抖。“我的乖崽……那个什么觉醒,疼不疼啊?”这就是妈妈。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她最关心的永远是你,是你本身。你疼不疼,你饿不饿,你好不好,你开不开心,你难不难受。因为你就是她的全世界。“他想得美!”蔚爸背对蔚枝站在窗边,握着大理石窗台边缘的手指直泛白。“我儿子,我的儿子……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做梦吧他!别怕,别怕儿子,这事就算是打官司也是你爸我赢!咱别怕他!”蔚长远同志相当硬气。可这小狠话放着放着,蔚长远同志就哽咽了。“儿子,乖崽,你……你不想跟他回去,对吧?”蔚长远蹲在蔚枝面前,单手捂着眼睛。他想好好看着儿子,又觉得自己猛男落泪太丢人。“你和爸说心里话,没事儿,我承受得住,我就是心里没底……”“爸你说什么呢啊!!”蔚枝彻底崩了,抽噎着一把抱住蔚爸的脖子,哭得小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我……嗝……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害怕……害怕你们不要我了呜……”“傻孩子!爸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啊!”蔚爸紧紧抱着儿子,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我就是怕,怕那个啥老头要带你走……虽然他是个坏蛋……嗝……但他是你爷爷啊!你要是真想跟他走,爸没法拦……爸没资格拦啊……”医院的走廊里,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段妈看得眼泪都下来了,赶紧拿手帕捂着脸转过身,结果这一转身正好面对着病房里的儿子,这眼泪更止不住了。段惹蔷哭得眼妆都花了。连逢春从来没和她说过,原来蔚枝不是他的亲外甥。她知道,连逢春不是故意瞒着她,他可能自己都忘了这回事。段惹蔷从包里翻出纸巾,好想给姐姐擦擦泪,但姐姐压根儿不认识她。之前说好要回连家老家,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她和连逢春偷偷领证的事,连寄秋还不知道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