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哪里人呀？”许霖伏忽然想起，许有才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老家，只提过是逃荒来到清河县，后来在官府的安排下插户到大富村的。“在临丰城，距离这可远了，当初爹走了两个多月才来到清河县。”许有才道，“那时候蝗灾，山上的树皮都被吃光了，后来饿得受不了很多人吃观音土丢了命。”许霖伏又问：“那你的家人呢？”“家人？”许有才顿了一下，眼底闪过痛意，很快消逝，“都没了。”许霖伏并没有忽略他那细微的情绪变化。他感受到那一瞬许有才是愤怒的。也许他的家人没死，他是被家人抛弃的！不过许霖伏没有继续追问，许有才不愿意说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唉，大过年的说那些干什么，现在你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安安心心过日子才是。”张桂兰没好气地道，“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想以前那些事做啥？”“没错，你娘说得对，那些都是前尘旧事了，如今便安安心心过日子罢，离开临丰城太久，已经快忘记那是什么样。”“那爹你想过回去吗？”许大郎随口问了一句，“要不我们……”“不回！”许有才忽然激动地打断许大郎的话，“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许大郎又被张桂兰瞪了一眼。他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许霖伏眉梢微微挑起，他的猜测大概没错。许有才不高兴，大家都很默契地将这个话题带过。祭祖之后，许大郎和许二郎赶紧去了厨房做早饭。许霖伏带着许天四兄弟，跑去刘家拜年。刘家的长辈都给了许霖伏红包，虽然只有几文钱，但许霖伏还是觉得很开心。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过年收到红包呢。刘婆子又给他们叔侄几个装了满满一口袋的花生瓜子。大家也就过年的时候能有这样的小零嘴吃，稀罕得不行。许霖伏不缺这些东西吃，但是刘婆子的心意他都收下了，揣着一兜花生瓜子回家，正好吃早饭。往年大富村的张氏族人都瞧不起许家，将许家当贼一样防着，平时不来往，过年更是躲着。但今年不一样了，许家有了许霖伏，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眼瞧着最有出息的许明哲如今已经痊愈，他们就开始打许家的主意，想要将家里的女儿嫁给许明哲，当个现成的秀才娘子。也许往后许明哲还有更大造化，说不定会成为官夫人！所以，七大姑八大婶就就趁着年初一带上女儿来许家串门了，对许霖伏几个年纪小的，特别热络。许霖伏一眼就看出他们心中的算盘，对他们也不冷不热。想嫁给许明哲？做梦呢！大年初一大家都讲究个吉利，所以张桂兰也耐着性子跟她们东拉西扯。很快，她们就将话题转到许明哲的婚事上。“桂兰呀，你瞧瞧你们家的五郎，还没定下人家吧？我跟你说，男人要成家立业，这成家排在立业前面，你就该早早给他娶妻，有个贴心人伺候，到时候才安心读书不是？”“可不是吗？之前我就很是中意五郎，一直想着跟许家结亲来着，你看我们家闺女，放眼大富村，模样可是一等一的，正适合你们家五郎。”“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性子的，我觉得我们可以亲上加亲，我闺女正好也要说人家，不如咱们结亲吧？”……她们一个晒一个的直接，发现大家都打着这主意时，都瞪了彼此一眼，力图在气势压倒对手，拿下许明哲这个乘龙快婿。谁不想有个当官的姑爷？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将来作为娘家还能被姑爷照拂过上好日子。许明哲一跃成为了她们眼中的香饽饽。张桂兰脸色有些难看。余氏和李氏也看不下去了。余氏朝许霖伏招招手：“小伏，你过来。”许霖伏走过去在余氏面前坐下，余氏笑着对那几个妇人说：“小伏说了，五郎以后找媳妇要过了他这关才行。”那几个妇人包括她们的羞答答的女儿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李氏深以为然：“五郎过了年便要到外地求学了，他说今年准备试试下场，前程要紧，那样的事自然等往后推推，要是他有造化能中举人，这亲事还得好好考量。”张桂兰瞪了她们一眼：“什么举人不举人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嘴巴给我把好门，好让五郎安心备考。他年纪还小，就想去试试罢了，你们少到处胡说八道。”余氏道：“咱五郎已经是秀才，城里也有老爷想要跟我们家结亲，你可别随便定了五郎的亲事。”“对呀娘，大字不识一个的，能帮衬五郎什么？你们说对不对？”李氏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我知你们都明白这些道理，往后就别那些开玩笑，对你们闺女名声不好！”婆媳三人一唱一和，怼得她们哑口无言。以前天天骂他们家五郎病秧子短命鬼，现在看到他被治好了，就一个个巴上来，别的不说，这吃相是真的难看。更何况，她们的女儿不是小家子气就是自私贪吃的，好好许家要是迎进这样的人，肯定被闹得家无宁日的。许霖伏在心里为大嫂二嫂鼓掌。“我三哥还没说亲呢，他也挺不错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介绍呢？”许霖伏望着她们，顿了顿又叹气道，“说起来我五哥的病其实并没有完全好，我都担心哪天他复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