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驾车的农夫笑呵呵地插了句话:“年轻的时候要多走走,等老了想走也走不动了。”“老人家说的是,所以大师别躺着啦,下来走走嘛。”这家伙又飘了。诸非相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若论年纪,小僧比你们的岁数加起来还要大。”“哈、哈哈,大师说笑了……”魏十七被他笑得背后发麻,尬笑着往前迈了几步,同驾车的农夫攀谈起来。诸非相弯了弯唇角,秋风萧瑟,正午阳光明媚,不冷不热。他半眯着眼,心想这人方才明明说的是要同他多聊聊天,这会儿倒跑去同别人闲扯了。前方两人东拉西扯,农夫说什么魏十七都能跟上,诸非相收了胳膊躺下,天空是灰蓝色,望不到边,触摸不及。很久很久以前,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平静祥和的日子。魏十七意犹未尽地住了口,思量一番,便决定重新拐回去往镇上走。他方才问了这被诸大师救下的农夫,两人要去的是离这儿有段距离的村子,他若是全程走着去,大约会累得慌。“大师——大师?大师!”魏十七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正探头往上瞧,稻草沙沙作响,诸非相盘腿坐了起来,懒洋洋地道:“喊什么喊?不要吵。”“大师,我要走了。”魏十七仰头看他,年轻人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脑后,还缠着几根稻草,饶是如此,依旧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气度。“嗯,知道了,你走吧。”诸非相对他特意告知感到奇怪,相当随意地敷衍了一声,这让魏十七感到些许沉痛。“好歹我也是大师的小弟,我把大师当恩人,当谷主,可大师却从没有把我当自己人。”魏十七永远不长记性,假装难过地道,“就不能对我说声再见吗?”诸非相居高临下:“你话真多,还没有长记性么?”魏十七难过的神色僵在脸上,眼珠子开始乱转。他对诸非相确实有着憧憬与向往,但这与他对诸非相感到畏惧并不矛盾。静了半晌,魏十七听到诸非相叹了口气,随后看见对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那……再见了。”来路不明、实力非凡的赤衣年轻人朝魏十七展露微笑,比过往分不清情绪的笑容相比,这个笑容堪称普通的温和。“……”魏十七受宠若惊,以致于回应也慢了半拍,大声道:“大师,来日再见!”诸非相又露出一种被吵到的不耐烦神情:“都说了,不要吵。”双方背道而驰,魏十七忍不住回头望,稻草堆上的赤色身影依旧保持着坐姿,仰头望着天空,头发在身后飞舞。秋天总是离别的季节,秋风萧瑟凄冷,乌云蔽日,落叶萧萧,稻草堆上的人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连那袭赤衣也瞧不清了。魏十七停住脚步,心中忽然漫上一丝不明缘由的后悔。他后悔说再见了。大师那么郑重地说再见,就像是真的再也不会见了。【作者有话说】这个世界结束了~!会有番外的w但目前没有灵感,所以下章直接进入下个世界owo已经确定这本不会太长,文案上目前有的都会写17 未来探花他债主(一)◎城东那位有钱的年轻人。◎“我听说城东的那栋大宅子被人买下了……新宅子的主人据说是个很年轻的和尚。”“和尚?我记得我上回送菜去,是个头发挺长的年轻人啊?”“可能是还俗了吧……他行合掌礼呢。”“听说长得也好看,张大人有招他给女儿做赘婿的意思呢……”……春雨滴答,草色青青,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昏黄的烛光透过窗子,打在石板路上,身材矮小的少年裹着衣裳也瑟瑟发抖,埋头向前。买下城东大宅子的年轻人在近来已经成为杭州城里的一个谈资,江南富庶繁华,烟雨山水,但凡家里有些闲钱,都会往这儿跑。可直接买下一栋宅院的人却不多,尤其是如此大手脚的人是个年轻人。别人往往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投之以不必要的关注,别人买的宅子,他们甚至连住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却依旧如此关注。难以理喻。在石板路上艰难迈步的矮小少年想着,不小心撞到别人的腿,惹来一声嫌弃的咒骂,他便加大步子,走得又快了些。杭州城最热闹的街坊不是百姓购置的集市,而是勾栏瓦肆所在的流丹小巷。夜幕降临之时,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鼓瑟吹箫,笙歌阵阵,莺语娇笑,即使隔着屋墙也听得一清二楚。矮小少年在黑暗中摸索到空洞,护着怀里的事物,轻松地钻了进去。这是个红袖阁的偏院,患病的妓子会在这里修养,若是痊愈则继续接客,若是久病不愈,则会被给几两银子,赶出红袖阁。顾惜朝的母亲曾是红袖阁的花魁,凡是赢得花魁之人皆会被冠以“红袖”的名字。她曾经也是红袖阁老鸨的摇钱树,直到她对一位客人心生爱慕,怀孕,生下顾惜朝。如今红袖病重,也不能再给老鸨带来钱财,看着过往的交情,老鸨让红袖和她的儿子、顾惜朝留在这处偏僻的角落,却不会给更多的帮助。自从生下顾惜朝,红袖身子渐弱,过去攒下的钱财也在这数年间散去,就在不久前,最后的铜板也被那些护院抢走。人善被人欺,可人弱同样被人欺。顾惜朝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进潮湿的屋中,床榻上红袖的呼吸微弱,隐忍的咳嗽声让顾惜朝加快步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