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话音刚落,这两位至交好友一起看向了吕布,想要这位并州名将也发表一点宝贵意见时,苦苦守在门口的亲兵突然跑了进来!“袁绍发檄文了!”亲兵嚷嚷道,“将军!小人也抢了一份!”不管这些檄文被抄写了多少份,肯定有一份被送去陆悬鱼府上。……当她拿着檄文走进来时,原本在等着她的杨修立刻起身,表示要告辞。“告辞?”她有点发愣,“先生在这里等我,不是有事要说?”杨修欲言又止。她皱着眉头,看他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她手中握着的那卷丝帛。“怎么了?”“将军不是要看檄文吗?”“是啊。”“在下不便在旁……”杨修说完,看了看她一脸懵懂的神色,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袁绍发檄文征讨青徐,其中必然多有不敬之语。”她恍然大悟,“你是怕袁绍骂我?”杨修低了低头,默认了。“没事,没事,”她摆摆手,走上台阶,“我家主公清清白白的,他能骂出什么花样啊?这都是小事,先生一起来看就是!”她这样大度的表示,杨修似乎是觉得却之不恭,便行了一个揖礼,跟着凑过来了。这纸檄文可以被称为《为袁绍檄徐州文》,联合曹操,声讨刘备。在她看来,刘备确实是个挺合格的主公,不说什么英明神武吧,至少对朝廷,对下属,对百姓都挺厚道,平时除了爱干点手工活之外也没什么残暴荒淫的不良嗜好。……前面一段非常拗口的场面话,先说一说忠臣什么样,奸臣什么样,比如忠臣如周勃刘章,奸臣如吕产吕禄等等。然后就开始了人身攻击:——左将军刘备,篡称汉室,实为野氓。织席贩履,畔降不定。“这什么胡话,”她忍不住说道,“姓刘的有什么了不起,还要篡称的?再说涿县住的全是刘氏宗亲,他怎么编?”杨修似乎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听她这么说,也一脸严肃,“必是污蔑。”嗯继续看。中间是一段董卓祸国殃民,袁绍为了能够匡扶汉室,所以集结英豪,刘备这种无名小卒,只能跟着公孙瓒混一混,寸功未立,一心己私,果然狼子野心渐渐显露:——去公孙而投田楷,畔田楷而从孔融,背孔融而就陶谦,夺徐州而篡牧守。陆悬鱼把檄文摔桌上了。“这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她说道,“从平原开始我就在的啊!怎么就叛田楷了?田楷借点兵还带要钱的,你知道平原城什么一穷二白的地方吗?你见过穷鬼互相刮钱的吗?!我们那时候就互相刮啊!”杨修那张嘴上来下去,不停地抿,快抿成了三瓣嘴,“将军,将军,你说过不会动怒的。”“我也没动怒,”她忍着气嘟囔了一句,“我就说说。”“……要不别看下去了?”杨修小心道,“檄文其实不过如此。”……那不行,她还得继续看看,后面又写了些什么。——陶公遗嗣,不留高位,恩主罹难,不思悲悯。“胡说八道,陶谦留下来的那群丹杨兵,我们供着吃供着喝还供出了一场大乱子!好悬没把下邳城给供了去!”“是是,在下也略有所知。”——左右皆屠狗刑徒,信用妇人。“……骂谁呢?”弘农杨氏出身的杨修这次不接茬了,刚刚脸上的笑容也收了,似乎还悄悄地挪开了一小步。——糜竺糜芳,商贾贱业;关羽张飞,屠户刑徒;名士高门,远篡辽左;诗书世家,曲身卑吏;祢衡狂徒,信用肱股;吕布三姓,约为兄弟。她的指骨关节开始咯咯作响。檄文还在被抄往四面八方,很快就到了范城,又很快从范城继续向着各个方向而去。——臧霸泰山贼寇,锦服持县官舞于当庭。臧霸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频兴兵戈,河岱之间不敢生男;屡索民女,青徐之间罕见颜色。“这什么意思?”凑过来看檄文的女兵小声问同伴,“这几个字我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我就不认得了!”“……快闭嘴!”——往西曹兖州讨之,郯州狼奔,彭城鼠窜,数围于下邳,大将军哀怜生民,尺书救之。夏侯惇陷入了沉思。——劫持乘舆,掳掠公卿,抛忠贞于道旁,弃皇后于远地。小皇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是以道路侧目,士民嗟怨,有才学者蛰居学宫,有德行者避乱辽东。孔融摸了摸胡子,“陈孔璋倒是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样的人,将来该请到学宫来。”他说完话之后,看田豫没吭声,略有些奇怪,“国让觉得此檄文文采若何?”“我觉得,”田豫说道,“将军说不定不想再看到他了。”“哈哈哈哈!”孔融爽朗地大笑起来,“两军对阵,不都如此么!小陆将军久经沙场,岂会没见过这个?”“……她真没见过。”田豫艰涩地说道。当张辽看完檄文,急匆匆地跑来陆廉府上时,正赶上了这样的一幕。门外有亲兵在探头探脑。屋子里却安静得能听到蜜蜂在院中嗡嗡作响。忽然拔起一个怪异而暴怒的高音!“我哗——你大爷的!这谁他吗写的?!”杨修胆战心惊地瞟了一眼纪亭侯看的那句话,立刻了然了。——又好妇人名马美服,置女吏三百,遍布州县,牝鸡司晨,白昼宣淫!第383章纪亭侯陆廉气得掀了案,撕了檄文。外面传抄的檄文有竹简的,有纸张的,她手里这份是丝帛的,足见臧洪待她的客气。但这份“十分客气”的檄文被陆廉死死攥在两手之间,“刺啦——”一声,就裂成两半了。尽管她容貌寻常,衣着也作男装打扮,但光是这一下,还真有点妺喜的架势了。……咳。杨修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时,张辽正在往院子里进。“文远将军。”张辽的表情就很微妙,但还是行了一礼。“杨议郎。”陆廉还在破口大骂。作为一个聪明人,杨修挺想劝一句张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再进去的。因为人在狂怒的时候,劝他也没什么用,好歹都得将这口气理顺了再说其他。……而且纪亭侯也未必乐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跳脚的模样。“袁绍发了檄文。”杨修最后还是谨慎地这么小声提醒了一句。张辽叉开了两条腿,以拳抱胸,点了点头,“我听说了。”这位议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头戴武冠,身着束袖直裾,腰佩长剑,脚踩布靴,样貌也很英武。杨修把剩下的话都收起来了,只同他还了一礼,便出了院门,坐车回家去了。刘备远在宛城,收到这份檄文还得些时日。指望陆廉骂回去是不成的,看她破口大骂了半天也只会给袁绍袁术袁逢袁隗拉出来轮番骂,尤其后面仨还得从土里刨出来再骂——半点也没有花样和技巧可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