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两拳,项恺听着林子彦的声音愈发愤怒,根本不顾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泄愤似的锤打沙袋。没过多久挥出的拳头越发迟钝,体内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项恺脱力地瘫坐下去,浑身大汗淋漓像是洗过澡一样顺着硬朗的下颚滴落,渗透衣服。项恺像是棵被伐倒的大树仰躺在拳击台上,汗津津的胸膛激烈的起伏,他大口地喘息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眼前一片模糊,思绪开始逐渐涣散……当他再睁开眼睛,举起手臂撕咬开缠在手上的绷带,他望着一圈圈解下来的白色绷带,盯着自己泛红的手背,为什么?他暴躁地想,不知道该和谁诉说,那种手术,项恺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恨得想杀人,可是林子彦……自己给了他一枪,他能不能滚!永远都别再出现了!孩子,他不想要吗?项恺想都不敢想,曾经医生说过他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们可以打拳,可以赛车……看着孩子长大,他又拥有了一切……慢性脑病,要他遗忘宛如痴呆地活着,肌肉发抖甚至没办法拿住碗筷……项恺要崩溃了,他的双手扒着脑袋,绷带垂在面前,干脆就这样结束吧,不会再因为这副身体受到屈辱,不会再被伤病折磨……他发疯地拽着绷带绕在脖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的收紧拉扯,“呃……”呼吸阻断,他的灵魂仿佛脱离肉体,错愕地盯着自己站起身,绷带吊在拳击台上面的铁架。项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绷带就像是蛇盘绕在自己的脖颈,血丝爬满眼球,额头的青筋暴起,窒息感充斥大脑。拳击馆内昏暗,一片沉寂,只有角落的拳击台上照着一束灯光,拳手被绷带吊在正中,濒死时的求生本能迫使他不断挣扎,手掌在喉咙与绷带间,双腿不断地踏空。他的双眼充血,无法呼吸,一只手摸索着裤子的口袋,终于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仰起手臂割开绷带。“啊……”随着身体下坠,重重地跌在拳击台上。项恺瞪大双眼,猛地惊醒,瞪着赤红的眸子躺在冰冷的拳击台上,张开唇瓣急促地呼吸。原来是他昏了过去,又做梦了,他抬起手臂,瞧见绑在手掌上的绷带,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完好无损。项恺垂下眸子,盯着口袋掏出那把瑞士军刀,他举在灯光下,指腹摩挲着那个刻字XK,弹出的主刀表面凹凸不平,他对准光线瞧见那行小字——XK,iveme.“项恺!”林子彦躺在病床上坐起身,汗水渗出他的额头,站在门口的大兵奇怪地瞅着他。林子彦捂住双眼,心跳加速撞得他胸口发疼,满脑子想着要去找项恺,他过得不好。他过得不好。林子彦掀开被子,走下病床。“嗯……”他感到一阵眩晕,虚弱地撞在床头柜上。房门打开,两个大兵进来送午餐,林子彦脸色惨白地喃喃着:“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去见他……”那两个大兵拦住他的去路,林子彦用力推开他们,“滚!”“滚开!我要去见他!”Lenz走进来,林子彦敌视地瞪着他,大声咆哮:“让我去见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Lennart据我所知,他并不想见你,对吗?”Lenz语气平静地反问,“你现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林子彦摇头,“我去找他,我会补偿他,他会原谅我的!他一定会原谅我的!”Lenz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我让心理师分析了他目前的状况,Lennart他不可能原谅你。”他不可能原谅你,林子彦愣住,像是响雷在他耳边炸开,一阵剧烈的耳鸣后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他不可能原谅你,林子彦歇斯底里地冲过去攥住Lenz的衣领,“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他喜欢我!我们本来可以在岛上好好的在一起!我们几乎就要结婚了!你懂吗!”林子彦心慌意乱,声音越来越小,“他现在只是生气,气我之前做的事情,气我骗他,我以后不会了,我永远不会再欺负他,也不会再骗他了……”“他会原谅我的……”“把他摁回床上。”Lenz只是冷漠地下达命令,两个大兵控制住林子彦,摁着他的肩膀压在床上。林子彦怒吼,发狂地挣扎,“放开我!”Lenz沉声开口:“灌。”两个大兵扼住林子彦的下颚,手指塞入他的嘴里撬开牙关,端着一碗流食强行抵着他的唇边,粗暴地灌进口腔。林子彦挣扎地像是掉在砧板上的鱼,身体在病床上翻腾,汤汁溅在他的脸上,一整碗灌入他的嘴里,大兵的手掌捂住他的口鼻逼他咽下去。“咳……咳咳……”林子彦被呛得憋红了眼,食物流进干燥的喉咙火辣辣的疼,他想起项恺躺在医院,也是被医护这样强制灌食,心脏发狠地绞痛,眼尾的泪水划入发丝,消失不见。大兵松开手掌,林子彦侧身趴到床边干呕,“呕……”Lenz有无数训兵的手段没想到会用在自己儿子身上,无奈地说,“你两天没进食怎么会吐的出来。”林子彦的身体颤抖,泪水滴在地板上,他抬起头哽咽地喊:“Papa……”Lenz皱眉,林子彦难过地说:“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他原谅我……”Lenz抬了抬手,让大兵松开钳制他的手掌,走到林子彦面前,“Lennart,没有人能做到为所欲为,这世界上总有你得不到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