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扶着一旁的圆桌,艰难站起身。正要拉着夏顼再说几句,夏顼却不在眼前,环顾房内四周,才发现夏顼竟坐回了御桌。夏顼坐在那,朝不远处的皇后招了招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神虽没有方才冰冷,却黑沉沉的,没得教人心慌。皇后听话地向御案走去。待皇后走到御案侧边后,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要不是及时扶着桌沿,差点就要被绊倒,皇后本来就心慌,这一跌直接就把怒气给跌了出来,正要看看什么东西不长眼绊到她,不妨看见地毯上又一堆堆如山的奏折。皇后愕然的目光从夏顼身上移到地上的奏折,如此反复横跳了几次,忽然答应过来,脸色霎时一白。她没想到这回朝臣会这样紧咬不放!如此……可就棘手了啊……夏顼也不说话,只向皇后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自己看看御案上的奏折。皇后伸出手,犹豫几次,才将离自己最近的奏折拿了起来。她本以为是弹劾谢芾过失杀人的,不曾想却是弹劾瑞平郡王府侵夺良田数万顷。“这……”皇后抬头看向夏顼,眼神中带着疑惑。这不是以前的罪状么?怎么出现在这。夏顼却让她稍安勿躁,再多拿几本看看。皇后不清楚夏顼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狐疑地看了看夏顼,又拿起一本,这回是弹劾她哥哥和谢芾强占民妇。又拿起一本,买官卖官……再一本,虐杀僧人、奴隶……纵容家奴上街群殴,致无辜百姓伤残……私买依律没官的第宅……愈制建造园林池塘…………皇后不敢再看下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可否认都是谢家以前犯下的罪状。夏顼又将手边一封奏章扔到皇后面前,指了指,道:“你再看看这本。”皇后颤颤巍巍拿起奏章。这回是告她哥哥出卖考题,主导舞弊案的。皇后扑通一声再次跪下,趴在地上哭求夏顼网开一面、手下留情。这回喊的明显比之前更用心。夏顼从座位下来,将皇后扶起,再搀着她来到圆桌旁的凳子坐下,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皇后,微微叹息。皇后见夏顼表情有所松动,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夏顼的衣袖,再次苦苦哀求。夏顼由着她抓,但却问道:“奏折上的桩桩件件,你都为此向我求过情,我每次都压了下去。可你要知道,众怒难犯,如今朝臣将你家犯下的罪行再次翻了出来,所有罪状加在一起,抄家灭族绰绰有余。”皇后一听‘抄家灭族’四个字,身子顿时一软,要不是夏顼扶着她,坐都坐不稳。想要争辩是冤枉,可她之前每状罪行都求过情,若真是冤枉,直接让夏顼查明即可,何必求情呢?这岂非昭告所有人瑞平郡王府的的确确犯下了此等罪状吗?再一个,原先夏顼大都只是压下去,并没有赦免,所以所有罪状仍然有效,只是暂时不论罢了。想通这个道理后,皇后胆寒自己原来早就进了夏顼的圈套,他这是早有预谋,就为等这一刻将谢家彻底灭族啊!夏顼无视皇后脸上的惊恐,兀自向皇后抛出了诱饵,“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舍不舍得了。”皇后苦笑,她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看夏顼用什么样的方式宰了,哪还有说不的权力?(不过嘛……选择的权力还是有的。)“要么,你安安稳稳地当你的中宫皇后,谢家该抄家抄家该灭族灭族;要么,用你一人的命,偿谢家全族的命,保谢家全族的富贵。”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依然温润儒雅的夏顼,眯着仔细瞧了会儿,好似第一次认识夏顼。真不敢相信啊……这样儒雅和善的人,竟然能面色如常地对发妻原配说出这样的话。夏顼由着她打量,施施然立在那,面上的表情不曾动分毫,淡定如斯,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又或是再问吃了没?吃了什么?良久,皇后才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站起身,跪下,向夏顼行三跪九叩礼。“谢主隆恩!”一字一句,声音铿锵有力,语气却有说不尽的凄然。行完礼,不等夏顼叫她起来,自己擅自起身,然后稍稍整理服装,挺直腰板向门口走去。门口的姜庆福看着离去的皇后,微微叹息: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坤宁宫。在宫里等着好消息的歆儿终于将皇后等了回来,正要出言讨个好彩头,却见皇后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几分,心里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因着皇后平时积威甚重,歆儿不敢贸然询问,只看着皇后不发一言,兀自躺倒床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