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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你曾答应过哥哥什么,忘了吗?”屋里的声音越来越远,南枝捧着茶盏出门,已听不清里头在说着什么,只觉脚步发沉,不知沈知章那里是个什么状况。既忧心着沈知章那边,又不明白齐敬堂为何不肯伸手救他。齐若茗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眼已哭的发红。她刚拐到月洞门处,便瞧见等在那里的南枝。她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头,停下了步子,却并不说话。“多谢您,肯替奴婢瞒下来。”南枝屈膝行礼。齐若茗抹了抹脸颊上的残泪,撇过脸去:“我不是为你,你也不必谢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不要掺和进来。倘若让我哥哥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只怕更不会救他。此事日后我会烂在肚子里,只是你不要再去找他,你们这般只会害了彼此!”“奴婢一直都知道您不会说。奴婢长久在大房伺候,知道小姐是怎样的人。”南枝看向她,目光坚定,缓缓的说出心底话来。齐若茗终于肯回过头来看她,那目光里有打量,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复杂。“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与表公子之间并不像小姐想的那样,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如今对奴婢而言更像是哥哥、挚友。所以奴婢等在这儿除了同小姐道歉,便是想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奴婢明白其中的厉害,不会贸然去劝公子,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多一个人想想办法,总是没错的。”齐若茗看向她那双同自己一般浸着焦急的杏眼,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同她说起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如今被下了京兆尹府的大狱,好像是因为最近他所经手的一桩案子,原本是犯人已落网下狱,只是却逃出了城。后来查到他身上,便被指是他收了那犯人的贿赂,替他们提供文书,助他们逃出城的。他定然是遭人陷害,或许官场上的人抓了他的把柄,否则他为什么要认罪呢……”南枝越听,眉头越蹙的紧:“可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逃犯?”齐若茗摇头:“我会想办法找人去打探打探。”南枝却觉得疑惑,如果真是政敌陷害,齐敬堂为何坐视不理?毕竟沈知章官位并不算高,且还依附着齐家,别人即便针对他陷害他,目标也该是候府,是瑞王才对,齐敬堂怎么会放任不理,沈知章又为何要认罪?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却一时想不起来。“多谢小姐告知奴婢。”“不必,我只是为了帮他。”齐若茗挺了挺脊背,抬步便往回走,她的尊严也不允许她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走了几步步子,忽然顿住,却不曾回头,声音也低了下来:“其实我知道,我不该怪你。有没有你,他都不会喜欢我。我只是,只是嫉妒你。”她说完便带着丫鬟匆匆走了,背影在那勾淡月下显得越决绝。夜里,南枝躺在外间的榻上替齐敬堂守夜,只是却翻来覆去,仍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她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无论是齐敬堂的冷漠还是沈知章的认罪,明明都不合常理。自是一夜无眠。第二日,待齐敬堂上了朝,一路混混沌沌的往木樨阁走,脚下一绊,若不是小蝶扶住,便要栽倒下去了。只是脑中却忽的一闪,耳畔回想起那些话来。“是他自己要认罪,我要如何救?”“后来查到他身上,指控是他收受的贿赂,替他们提供文书……”一个犯人若要逃出城,所需要的文书左不过是户籍和路引罢了!南枝想起秋猎那日,他塞到自己手上的正是替她办下的户籍和路引。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他又偏偏认了罪。南枝很快便想到,莫不是他替她偷办户籍的事被旁人知晓,这才钻了空子陷害于他。而他为什么要认罪……南枝几乎是立刻便想明白了,眼前忽地模糊起来,拿手一抹,竟是满脸的泪。“南枝姐你怎么了?”小蝶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本就觉得这些日子南枝姐和侯爷之间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在侯爷处受了委屈?“没事。”南枝借着她的力道撑起身子,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一步一步走回了木樨阁。待到黄昏时分,南枝以去衙门给齐敬堂送羹汤的名义套了车出府。如今她正得宠,府里并没有敢为难她的。事情早晚要败露。她并未费尽心思去掩人耳目,而是让马车一路驶到京兆尹发。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带着种心灰意冷的决绝。待到了京兆尹府门口,她拿起鼓锤,仰着手臂,狠狠的将鸣冤的鼓击响。一声,两声,三声……她像是扑火的蛾,终究厌倦了这场无眠的寒夜,宁愿被火焰烧成齑粉,只求结束这一场荒诞的戏幕。很快便有差役引她进了公堂,穿着绯色官服的京兆尹将惊堂木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南枝深深的俯拜下来,以额贴地,声音却坚定平静:“罪奴是定远侯府的奴婢。今日来此,是为认罪,意为刑部给事中沈大人,鸣冤。”***“……小姐。”丫鬟看了眼那幽而深的夹道,不禁心生畏惧担忧,她扯着齐若茗的袖子暗暗劝道:“小姐别去了吧,您怎么能来这样的地方……您、您还没有嫁人。若让侯爷知道,他一定会打死奴婢的!”齐若茗却拂开她的手,拢了拢遮面的兜帽,随着狱卒的指引往牢狱深处走去。里头越发的昏黑潮湿,有一种不见天日的腐败感。走的近了,两盘的栅栏里扑来无数衣衫褴褛的囚犯,哭着喊着“冤枉”二字,此起彼伏的。一只脏兮兮的手穿过木栏,忽然探到她身旁抓握着。齐若茗吓的惊呼了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颤。很快那只手被狱卒甩着鞭子喝退了回去。一路走到深处,齐若茗自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坐在草席上的沈知章。他闭目盘膝坐在那儿,面色发白,身上还有深深的血痕。齐若茗顿时酸了鼻子,她握着栅栏往里喊着:“表哥,表哥你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差役将牢门打开,嘱咐道:“姑娘且快些,只一炷香的时间。”齐若茗连忙点头,将银子塞到他手中,进了牢房里。齐若茗却什么都顾不得了,顾不得礼节尊严,忙扑过去细看他的伤:“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是不是对你动了私刑所以你才认罪?”“三姑娘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回去,我没事。”他扶着墙壁撑起身,往后稍退了退。他明白她的心意,可是这份炽热他永远也回报不了。他转过身,声音又有冷了几分,只盼着她早日回头:“姑娘请回吧。我还是那句话,姑娘的情谊我不能受,不要再执着了。”身后突然沉默下来,脚步也远了些,沈知章松了口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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