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谢浔耳边,故意往他耳朵里吹凉气:“不瞒你说, 临行前,我才与轻羽温存过, 你别说, 在棺材里躺过的女子, 滋味真的很不一样。”一旁的谢浔猛地睁开眼睛。察觉到谢浔的反应,萧瑾成浅浅一笑,继续道:“若我猜得不错,你的那位玄霜姑娘,应该也已经醒过来了。拂然,听到这个消息,你还困吗?”“什么?”谢浔推开萧瑾成坐了起来,“萧瑾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该不是疯了吧?”“疯?哈哈哈,好端端的我疯什么,我看你才是快疯了,被裴玄霜的死折磨疯了。”“你少跟我提她!”谢浔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且跟我说清楚,文轻羽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萧瑾成摊了摊手,“啧啧,看来拂然贤弟不仅气疯了,还气傻了,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谢浔恼怒地瞪着萧瑾成,面色黑如锅底。“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仿佛怕谢浔真的生气似的,萧瑾成握着玉箫朝他作了个揖,娓娓道来。“上个月,我带着轻羽回到南楚,结果两日之后,轻羽死了。太医说,轻羽是吞金自尽的,我虽伤心难过,却一点都不信太医的话。”“为何?”谢浔道。萧瑾成凤眸微眯,现出两道迷人妩媚的弧度:“因为她才知道了韩寂尚在人世的消息,她一心想和她那未婚夫团聚,此目的达成之前,怎么可能自尽。”谢浔漆黑的剑眉一皱。“于是乎,我便派人去查这件事,调查期间,她的奶嬷嬷总是催促我将那丫头下葬,我心觉有异,便将计就计地按那奶嬷嬷的要求给文轻羽办了盛大的丧仪,结果下葬当夜,这老太太便带着一帮人挖坟去了。”“如此简单的计策,我想看不穿都难,便命人打开了棺木,静静等待着,你猜怎么着?两日后,文轻羽在棺材里醒了过来,你是没看到她当时见到我时的表情,那可真是一个精彩纷呈。后来……”萧瑾成潇洒地转了转手中的玉箫:“后来我便跳进棺材,成全了那丫头想死的一份心,如今,她已经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我宠幸爱妻之余还请人还原了这颗丸药,特意千里迢迢的给你送过来,以解除谢侯爷你的燃眉之急,怎么样?够义气吧?”谢浔压根没听萧瑾成后面的话,当他从他口中得知文轻羽是假死之后,脑袋便炸了!“所以,文轻羽服用了假死药。”他盯着萧瑾成,“她也一样!”“对,就是假死药,谢侯爷,你终于清醒过来了。”萧瑾成笑眯眯地将药碗放入谢浔的掌心,“若我猜得不错,这假死药,是玄霜姑娘亲手做出来的,她送了轻羽一颗,自己吃了一颗,企图帮助她和轻羽,离开你和我。”谢浔死死捏住手里的药丸,气得面红发乱,头痛欲裂,周身沸腾的血液仿佛燃成了火,灼烧着他,妄图将他烧成一把灰,叫他飞灰湮灭!“好、好……她当真是……好得很!!”谢浔怒瞪着一双赤红的眸子,站起身,一步步踏下木阶。“敢如此戏耍本侯,当真是好得很!”他一拳砸在雕着二龙抢珠的炕屏上,“她最好已经在黄土里烂成了泥,否则的话,本侯定然要从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妙工巧篆的炕屏上,血迹斑斑。站在炕屏另一侧的蓝枫一拱手,道:“主子,奴才有事禀告。”“说!”谢浔暴喝。蓝枫飞快地道:“主子之前让奴才调查裴姨娘的事,奴才已经查清了。”“你也查清了?”谢浔喜怒不明地看向蓝枫,“你查清了什么?”蓝枫默默低下了头,忐忑不安地道:“主子,裴姨娘在玉蜂山下生活了三年不假,在雍州境内待了三年也是真,但是……”“但是什么?”谢浔少见地朝蓝枫发火,“快些说!”蓝枫赶忙道:“裴姨娘十岁之前的经历,奴才怎样都调查不出,仿佛是个谜。”“谜?”谢浔回忆着某些往事,幽幽道,“她身上的谜团多得很,没事……本侯有的是精力,自会一一查清楚!”说罢,取下楎架上的衣袍,急匆匆离开了凤祥山庄。半个时辰后,头发松散,衣衫凌乱的谢浔来到了尧山,他盯着那座亲手所刻的墓碑,冷漠下令:“挖。”八名身强力壮的侍卫站在裴玄霜的坟墓两侧,挪开沉重的墓碑,开始掘坟。谢浔锋利阴郁的面容在飞扬着的黄沙下变得模糊起来。他盯着堆积在墓坑四周的泥土,轻轻闭上眼睛。天气热得厉害,谢浔浑身上下却在冒凉气。他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然而最多最清晰的,仍是那双浅褐的无情眼。他好想毁了那双眼。毁了那个薄情寡性,铁石心肠的人。正是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着,蓝枫在他身侧道:“主子,挖到棺木了。”谢浔睁开眼睛,缓缓走到了墓坑旁。纵被泥土掩埋半月之余,那副精美华贵的阴沉木金丝楠棺依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宝光。“她配不上这副棺木……”谢浔沉着脸道,“启棺。”侍卫撬动神仙棍,徐徐打开了棺盖。阳光一寸寸填入漆黑的巨口,直至照亮了整副棺材。棺材内空空荡荡,别说尸体了,连个幽魂都没有。侍卫们大惊失色,提着神仙棍默默后退半步,蓝枫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主子……这……”谢浔反应全无,浓黑的眸子里静静地停放着两口巨棺。她果然不在这里。果然。亏他心疼她。亏他放不下她。亏他怕她坟茔孤零,时时来看她。笑话,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将棺木烧了。”谢浔从那副阴沉木金丝楠棺上移开目光,冷笑,“还好皇上没杀宁国公,否则的话,本侯当真不知道,该找谁算这笔账。”闻言,蓝枫立刻将谢浔的坐骑牵了过来。谢浔潇洒跃上马背,最后看了裴玄霜的墓碑一眼,绝尘而去。------距离沛国都城五百公里外的雍州城,细雨连绵,闷热潮湿。裴玄霜早晨出门时才换了身干爽的衣裳,不过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小衣便湿透了,她一向怕热喜凉,在京城的时候就不喜过夏天,回了雍州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京城的夏天有多舒畅。“姑娘,你要几张胡饼呢?”光着膀子剃着秃头,被太阳晒的黑丽嘉黢黢油亮亮的小贩笑眯眯地看着站在他摊子前的小娘子,“胡饼两文一张,羊汤十文一碗,保证鲜亮!”大热天的,来摊子上吃胡饼喝羊汤的人着实不多,是以小贩对每一个前来光顾生意的客人都格外热情,对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则更加热情。裴玄霜拢了拢头巾,客气地对小贩道:“给我二十张胡饼就好,麻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