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出在谁身上王爷不清楚吗,就地格杀?杀下人有什么用,您得杀我啊!是我不要怀孕不要生小孩,关别人什么事?不就是喝了碗避子汤你至于吗。”“监视别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我猜还带监听是吧,那你肯定听说年年从前想要儿女双全,到你这里就不是了,反正你没长嘴你不会问,问了也不会听解释,解释了你也不会信,你除了疯狗一样乱咬人你还会什么——”“你有事你直接冲我来啊,你哪里不痛快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除了威胁打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晏希驰,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吗?!”江莳年是温软的。或者说她大部分时间是温软的。一个本身会屈服于温柔的人,骨子里自是喜欢温柔的。不带感情的时候江莳年能绝对理智,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又该坚持自我,又或“恃宠而骄”……然而看似她在攻略晏希驰,却不知情感博弈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拿起案台上的杯盏,江莳年砸得肆无忌惮,砸完之后蹲下身去,捡起一枚碎片就往晏希驰手里塞。“王爷,凡事都可以用杀人解决,一劳永逸,不行你杀了我吧,从此再无——”“王妃这是做什么啊,您在说什么胡话,您这是在诛王爷的心啊……”沛雯不知何时已然起身,一把从背后抱住江莳年,给她手里的碎片打落,要把她拖走。“他不就是喜欢杀人吗,心胸狭隘的疯子,你放开我。”“婢女不敢放,王妃冷静些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奴婢求您了,您想想王爷的感受,你想想王爷的感受,他是为您好的,他是为您好的……”“怎么好好说,他根本就不——”【宿主不要忘了,您拿的是救赎剧本。建议不要伤害攻略对象。】冰冷机械的娃娃音,九九幺的提醒仿佛当头一棒,堵住了江莳年口中未完的发泄,同时也敲得她整个人心神俱散。桦庭倏忽刮起一阵阵风,阿茵和鱼宝肝胆俱裂。望着廊下那幽灵般岿然不动的身影,江莳年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睛很疼,肚子很饿。除此之外,更多的感官好像消失了。系统自是以为她又在“反套路”,叽叽咕咕在脑海中说着什么,江莳年一时听不太清,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搭理。鸦羽般漂亮的睫毛轻轻一颤,她突然有点难过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入戏了,在心里腹诽晏希驰满身的刺,自己何尝不是?明明决定了当作游戏。可晏希驰说了一句不爱她,她就再也无法冷静,非但不会嘴甜哄人了,还非要扎得人家鲜血淋漓为止……下意识抬眼看向上首的轮椅,看着那身影茕茕孑立,默然无声。就很突然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晏希驰也在看她,又似目光穿透了她,越过世间山川湖海,落在了不为人知的荒原暗处。静默地凝望。风过之后,淅淅沥沥的,檐角开始落雨。“王妃,奴婢扶您下去休息吧?”“不。”轻飘飘的一声拒绝,少女有些执拗地盯着前方。口中喃喃道:“以后谁也不许动我身边的人,不然我就找谁的麻烦,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许监视我,让暗卫全部离开,阿茵带鱼宝回去,沛雯留下,请备一碗安神汤和一壶酒来,我有话要与王爷单独说。”第一次发号施令,江莳年没有晏希驰平日那种云淡风轻的逼格跟架势,效果却是有的。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整个桦庭彻底陷入沉寂,世界孤单得仿佛只剩两人,好在有灯火渐渐亮了起来。隔着烟雨和夜色,视线落在那一地杯盏的碎片之上,江莳年不自觉拽紧了手。捡起它们,收拾干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么想着,她一点点附身,屈膝,然指节尚未触到地面,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些许空乏的声音。“阿年,别淋雨。”晏希驰声线意外沙哑,仿如枯朽裂帛。作者有话说:第68章 时光不会飞秋日的夜雨并不急切, 而是幽冷绵长,丝丝缕缕,初初落下时, 并不会很快打湿人的衣裳。一声“阿年, 别淋雨”,仿佛错觉一般, 带了一丝无以言说的空乏和疲倦。激烈的情绪波动之后, 以为又将迎来狂风暴雨, 不想一拳打在棉花上, 涩意卷过鼻尖时,江莳年忍着没让自己掉眼泪。不是要问罪, 要闹, 要威胁,还要关她禁闭, 他倒是进行到底啊,给她点着火了又开始施舍温柔算什么。然理智回笼之后, 江莳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多重的话。人的骨子里总是得寸进尺的, 知道如今的狗男人不舍得也不可能再杀她, 她便同样学会了以命作胁, 他有掣肘她的本事, 她比他来得更加简单粗暴。“以牙还牙”,何尝不也心胸狭隘,斤斤计较。可是。对不起这寻常又简单的三个字,少女翕张着唇, 明明从前说得可顺溜了, 而今却似被人掐住了咽喉, 怎么也开不了口。自幼长在京中, 晏希驰从未见过任何女子有他的王妃这般肆无忌惮,口无遮拦,过往也从未有人敢这样指着鼻子凶他骂他。有那么几息,晏希驰整个人是空的。皇权特使一职培养出来的敏锐觉知令他凡事洞若观火,觉察一个人情绪,辨其真伪,观其状态,识其言语背后的动机,以追本溯源,都是基本功。然而在江莳年这里,一切都失效了,他失去了所有辨断能力,能看到的都是忍耐,心伤,崩溃。看着她蹲在一堆破碎的杯盏前,那么小小一只。如同魔怔一般,晏希驰又一次驱动轮椅。这时阿凛来报:“王爷,司阍传话,谢渊有急事求见。”所有心绪都被掐断。.桦庭后院。雨水滴滴答答淌过檐角,不时有风过。寝殿外间燃着淡淡的熏香,江莳年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裙已经换掉了,只穿了一身雪色中衣,披头散发地坐在榻上,跟个午夜怨鬼似的,一双赤脚踩在狐毛软垫之上。鱼宝在给她擦头发,阿茵找了一方暖绒绒的薄毯披在她身上,沛雯则指挥着丫鬟们进进出出,给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她要的安神汤和水果酿。“我很过分吗?”三人一愣,齐刷刷点头。脑海中闪过晏希驰离开时的画面,人和轮椅都在雨中,面容苍白冷峻,眼神空凉凉的,没有看她一眼。撂了一句:“撑伞,送王妃回寝殿,不许她踏出桦庭半步”之后就离开了。如果只有前半句,江莳年无话可说,加了后半句,一下又给撩着火了,吵架吵到一半被打断本就浑身不舒坦,这下什么心疼心软都没有了,回去之后又砸了好一堆东西才堪堪平息火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