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柏岩:“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呢?想想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他喜欢的事情……牧云笙陷入思索。他喜欢看小说,看电影,打球,健身,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了。牧云笙:“要不我去开健身房?不行,市里健身房本来就挺多,市场饱和再进去插一脚,就真成白瞎钱了。”牧柏岩:“不着急,你慢慢找,只有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好。”牧云笙顿了顿,好奇道,“那哥你能不能把干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感觉分享一下,好让我也找得快点?”牧柏岩笑了笑,并不回答,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刚毕业时,没有人问他想做什么,没有人给他资金去发展喜欢的事情,他直接进入到集团工作,从事最基础的文秘工作,用八年时间一点点积累,才跻身管理层。所以,他很羡慕牧云笙。牧柏岩很快就调整回状态:“既然有这个资本,你就多去尝试,不用顾虑太多。”“那行,我努力找找吧。”牧云笙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道,“我去拿行李,顺便买点水果啥的。”牧云笙关上病房的门,vip病区非常安静,护士正在值班台埋首做记录。他走进电梯,按下地下2层,电梯运行之后,他突然间想到什么,又迅速按了3层。几分钟后,他到达了三楼,通过廊桥去到门诊部。精神心理科的长椅上,少年的身影已然不见。牧云笙隔着玻璃墙站了片刻,方才被打断的纠结再度浮现。两种念头在脑海中厮杀,最终想要再和少年说一次话的强烈念头更胜一筹。他走进科室门诊等候处,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先等等看吧。.“……大概就是这样。”温肃柠说完最后一句,伸出手,接过对面心理医生递过来的纸巾:“谢谢。”纸巾碰上面颊,立刻湿掉了,将涌出的泪水吸收殆尽。温肃柠全程都尽量平静地讲述着属于原主的故事,分明和他没半点关系,却仍不受控制地情绪失控。温肃柠也终于确定,属于原主的影响,确实还残留着。是啊,那毕竟是二十年来的伤痛,早已印刻在身体之中,就算换了个灵魂,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彻底抹除。这些内容,原主此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如今温肃柠讲述起来,仿佛切身感受到了他曾经的自卑和彷徨。无论再如何小心翼翼,也得不到爱。最冷静的语言仿佛精准的手术刀,将这具身体剖开,露出流着血的内里,带来的不光是疼痛,还有释然。心理医生的嗓音温柔,温肃柠认真听着。大脑因长期抑郁和焦虑产生的不良变化,紊乱分泌的神经递质和多巴胺,都需要慢慢调理,绝非换了个灵魂就能彻底解决的。从诊室里出来,温肃柠明显感觉到那股脚镣般沉重坠着他的压力缓解了不少,他目前确实需要稳定的治疗。但中心医院距离太远,打车太贵,每次问王姨借电动车,坐地铁过来要花费不少时间。也许后面他应该在附近看有没有靠谱的心理咨询机构。温肃柠思索着往外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金灿。在一众黑色的脑袋中,浅金色实在太扎眼了,想注意不到都难。温肃柠抬起头,对上了玻璃墙另一边那双茶色的眼睛。青年眸中含着笑,朝他挥了下手,通过对方的口型,温肃柠判断出来,他说的应该是“好巧”。是前几天在小巷里给了他一杯奶茶的好心人。阴暗柠檬。温肃柠点了下头,走出候诊室,来到阴暗柠檬对面。眼前青年比他高一个头,敞着怀的黑色牛仔外套里是件图案夸张的宽领T恤,搭着工装裤和马丁靴,配合他的金发和单边的黑曜石耳钉,有种放荡不羁的叛逆。混血感十足的精致五官抹消了和街头党微妙的相似之处,让他完全像是从杂志里走出的模特。上一次巷子里挺黑,温肃柠又头晕,没怎么看清对方的样子,只记得他优越的侧脸和染成的金发了。谁能想到打扮那么潇洒的青年,会蹲在酒吧后门的台阶上,等一杯草莓奶云麻薯呢?温肃柠正想着再给他好好道一次谢,就听到对方颇为不安地说:“抱歉。”什么?他抬起眼。被那双蒙着水光的通红眼眸望着,牧云笙呼吸都停滞了。少年明显才哭过,眼眶鼻尖全都红着,睫毛都被打湿,眸中润得似乎一眨眼,泪就会簌簌滚落出来。牧云笙先前纠结就是怕过去打招呼,会影响到少年情绪,他独自一人过来医院看心理科,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结果眼下发现他诊室里出来,哭成这个样子,牧云笙懊恼得要命,天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莽撞?看到他局促的模样,温肃柠大概明白了。“没事,没什么好道歉的,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他嗓音平静,“正好我也想再谢谢你,那天多谢了。”温肃柠的坦荡出乎牧云笙意料,他赶忙摆手:“举手之劳,低血糖的话出门记得随身带点糖。”“嗯,从那之后我就记得了。”温肃柠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巧克力,向牧云笙伸出手。牧云笙将手掌摊开,一枚巧克力被放在了他的掌心里,作为温肃柠对那杯奶茶的谢礼。萦绕在心中的所有慌乱一扫而空。牧云笙放松下来,主动道:“你要去坐地铁吗?正好我也去那边买点东西,要不要一起?”温肃柠并非社恐,也不介意与人同行,答应道:“好。”两人并肩走上扶梯,牧云笙道:“看见你之后我还纠结了半天要不要打招呼,最后觉得这么巧又重新遇到,这种缘分要是错过了有点可惜。”温肃柠:“为什么要纠结?”牧云笙颇为不好意思地道:“额……我看你一个人过来看病,觉得你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心理疾病不是很容易造成挺严重的后果么,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就糟了。”温肃柠笑了下:“不用这么担心,发烧也会出人命,每年都有很多烧成肺炎或者脑炎的孩子留下永久的后遗症,但也没几个人会对发着烧的病人小心翼翼吧?”“说到底还是没把心理疾病当做正常的、人人都可能会发生的疾病看待,我不知道其它患者是什么态度,但我本人并不介意,我只是暂时生病了,正在积极治疗而已,没什么好觉得羞耻的。”“如果更多的人能抱着这种平常观念,不再特殊对待,真正患病的人才可能会得到更好的环境吧。”温肃柠语调平缓,还带着哭过的鼻音,软软的。他神情淡然,似乎真的在说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牧云笙意识到,身边少年压根就没有他看起来那么脆弱易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