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徵去了浴间,赵菀玉低下头,虽然这只猫才见到自己片刻,倒是很喜欢她,它摸了几下,就幸福趴在她怀里。赵菀玉将它放在桌子上,一下子从柔软的怀抱挪到硬邦邦的桌子上,乌雪眼睛瞬间睁开,望着赵菀玉,“喵,喵。”方才刘徵在,阿如没有多言,或许是看见过自家殿下收拾敌人的铁血手腕,阿如心里是有点惧怕的。虽然赵菀玉看着也冷淡,但她教她习武,知道她是柔弱的小娘子,面对她时胆子大多了。此时刘徵离开了,她便道:“夫人,它好可爱。”“喜欢吗?”赵菀玉微笑着问。阿如点点头,她可喜欢了,当初那只小黑猫她就可喜欢,但那只猫性子高傲,比不得这只猫乖巧可人。“既然喜欢,你以后就多照顾一下它。”赵菀玉看着她道。阿如一怔,旋即重重点头,“奴婢会的。”时间不早,赵菀玉就叫阿如将这只猫带下去,明日再寻一个专门照料它的仆人,阿如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是侍卫,学过的东西比月见多不少,夫人和殿下就要就寝了,再留只猫在屋子里不大好,于是她把猫放进篮子里,拎回了自己房间。刘徵出来的时候,赵菀玉就坐在榻上摆弄那个九连环,他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问:“乌雪呢?”赵菀玉起身说:“我把交给阿如了。”不等刘徵开口,赵菀玉往床榻处走去,“殿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寝吧。”一晌天明。赵菀玉刚醒来便听到刘徵的声音在耳侧起来,“我先去官署一趟,午后会回来,晚上我们要进宫赴宴。”今日是三十,也就是除夕,除夕有一年最盛大的宫宴。今日进宫,赵菀玉穿了件红色斗篷,冬日里宫宴开在照和殿内,殿内四周立着好些暖炉,一入内就感受到一阵温暖,赵菀玉脱了斗篷,递给宫女。只刚脱了衣服,赵菀玉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侧过眸去,只见一袭紫色官服的齐淞立在不远处。想着间,齐淞走了过来。只他还没出声,刘徵盯着他,先一步道:“齐大人。”语气稍有些冷冽。齐淞面上的微笑无懈可击,回了一礼道:“二殿下。”之后目光才落在赵菀玉身上,道:“菀玉公主。”赵菀玉穿了条淡蓝色的长裙,外面是藕荷色的褙子,褙子袖口还镶了一圈雪白狐狸毛,看起来端庄美丽,不仅如此,许是成了亲,眉眼转动间还多了些别的韵味。齐淞呼吸微微重了几分。“齐大人。”赵菀玉微微福了福身。齐淞嗯了下,便转身去他的座位处坐好了,这是除夕宴,却不是家宴,年底了要君臣和乐,所以不只是皇族宗亲,还有世家臣工。然而名义上的君齐皇不曾出现,不多时,齐后驾到,于是大殿内便响起舞乐之声,之后便是筹光交错的声音。刘徵和赵菀玉一张桌子,只赵菀玉从前是个弱国公主还好,也没几个人来和她寒暄,如今成了皇子侧妃,且刘徵并无正妃,是以那些来向刘徵敬酒的宗室臣子,她也要应酬一二。应酬便免不了喝酒。她喝了这辈子最多的一次酒,虽然刘徵很体贴,只让她沾沾杯,但积少成多,分量是这辈子接触到最后的一次,她脑袋有点发晕。刘徵问宫人要了热茶来,亲自给她斟了杯浓茶,递到她手边,“解酒。”赵菀玉接过茶杯,抿了几口,上脸的酒意才少了很多。约莫亥时,宫宴结束,赵菀玉穿上斗篷,跟着刘徵往宫门口走去,如今正是人潮散去的时候,往来都是达官显赫,不过因为新年,就算平日里有什么龃龉,今日面上都是春风和暖,言笑晏晏。而宫道两侧都挂着红灯笼,人声鼎沸,置身其中,倒真的是新年了。赵菀玉和刘徵回了皇子府,新年府里的很多仆人都放了假,赵菀玉的院子便显得冷清了点。月见伺候她换了身轻便舒适的衣裳,等从浴间出来,房间里红木桌上摆了几样清淡养胃的汤粥。“你在宫宴上没怎么吃东西,今晚要守岁,过来喝点粥吧。”刘徵说,新年的习俗是要守岁,最起码要守到翌日天明,齐国和赵国都是这个习俗。“好。”赵菀玉应,她端起一碗红枣粥喝完,然后便让人撤下去,见月见她们还守在房间里,她便对她们道,“月见,阿如,今日是新年,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月见和她不拘谨,但刘徵在此,她不敢太放松。况且她也知道,今日新年,院子里婢女们凑在一起有自己的热闹。月见听了这话,很高兴地应诺。阿如则瞥了眼刘徵。刘徵道:“听夫人的吩咐。”阿如福了福身,便和月见一起退下了。屋子里登时只剩下刘徵和赵菀玉两个人,赵菀玉抬眸道:“殿下,下棋吗?”两个人总不能枯坐一夜。“好。”刘徵应。只是赵菀玉今日喝了酒,虽现在脑子不晕,但逻辑条理比不得平时,下棋水平退后了一大截,虽然刘徵有意让她,但还是连输两局。第三局她捏着棋子,面颊略有些发红,半晌都没落下一个字,不知心思飘向什么地方去了。刘徵等她半晌,见她落下一棋,他一边端详棋局边问道:“想什么?”赵菀玉去棋盒摸棋子的动作稍愣,她抬起头,往留了一点缝隙的窗外看去,“我在想我阿兄。”刘徵闻言,登时静下来。赵菀玉又收回视线,语气略微怅惘:“这还是第一次过年,他没在身边。”刘徵沉默了一会儿,问:“要不要在给他写封信?”赵菀玉摇摇头,“不必了,早上才写了一封。”话落,她把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然后等着刘徵落下一个子,只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刘徵的动作,她不由看向他。男人微微低着头,房间内烛光明亮,浓密的眼睫便在眼睑下方勾勒出一片阴影。“殿下?”“我已经很多年独自一人过年了。”随着他话落下,他手里的棋子也落下,然而他落的地方是招烂棋,周围的大片棋子尽都落入对方之手。赵菀玉忽然想起,这位二皇子的母妃十来年前就仙逝了。她唇瓣微动,有心安慰他两句,但安慰人的事太难做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刘徵忽然又抬起脑袋,开了口:“不过今年,我不是孤家寡人。”男人的眼眸漆黑,就像是黎明将至前最昏暗的那一瞬,黑的能把世间万物都吸纳入内,赵菀玉被那双眸子看着,有一瞬间感觉她也快要被吸进去了。然而清醒来的很快,赵菀玉笑了笑,“等殿下以后成婚生子,会有真正的家人陪伴在身侧的。”刘徵听后右手食指不受控地动了几下,他直直地盯着赵菀玉,过了半晌嗯了声,“你说的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