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当那人是谢斯止时,不安和羞耻感会更加强烈。谢斯止放下书,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暴雨滂沱,世界陷入了一种潮湿的黑暗里,夜幕之下,雨中的万物都只剩道模糊的轮廓。他背对着她,烟雾糊住了面前的玻璃,只能依稀看见一点倒影。原本心情很恶劣,可当许鸢用脆弱的声音乞求他快一点时,又变好了。他喜欢听她说些带有情绪的话。在他面前表达感受,害羞也好,愤怒也好,甚至可以和他聊些可有可无的废话,只要不是用“请”、“您”这样生疏的字眼,想要试图拉开和他的距离,把他和别人一样礼貌却疏远地对待着,都好。他也认同自己像个难搞的小孩,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明确的诉求,只是许鸢,从没有满足过他。许鸢穿好衣服,低头望着衣领遮不住的那一点红色字迹。过去伤害过他的人,都会被千百倍地报复回去,可他只是在她身上勾勒了几笔。几笔,抵消了那年子弹穿过的痕迹。他没有碰她,她甚至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欲.念,就好像,已经完全从心里放下了她。许鸢想起黎茵瞳。她脱衣服的动作毫不犹豫。在自己找来之前,他或许已经和她在这里做过很多事,所以才会这样冷静吧?许鸢垂下眼,神情在灯光的暗影里有些看不清楚。烟雾逸出谢斯止削薄的唇瓣,他站在窗边,挺拔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走吧。”……一连几天的暴雨,桐花街的沥青路上铺满了落花。许鸢没有再麻烦林佳,暂时住在了蛋糕店。不过她一向把屋子的生活属性和其他属性分得很清。她住在了这里,那么这里的环境就不适合继续做蛋糕了,因此,这些天她没有营业。雨终于停了。许鸢清晨起来清扫路上的桐花。店里没有取暖设备,夜里潮冷。她有些感冒,手脚酸软着,动作很慢。用了半个小时,才将被雨水泡软的桐花通通扫在了路边堆着。做完后,她去不远处的面馆点了一碗素面,慢腾腾吃着。等到太阳升起时,她走回蛋糕店,看见门口停了一辆加长的宾利。谢斯止靠在车前盖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香烟。许鸢好几天没见他了,但没有试图和他说些什么,她越过他,想要走进店里。“我要订一个蛋糕。”“抱歉,这几天不营业。”“为什么?”许鸢说:“我很忙,要去找住处,没有时间做蛋糕。”谢斯止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弯唇:“你找得到地方住?”“短期内是找不到。”她找到一间屋子,谢斯止就会随后买下。她的窘境是他一手造成的,但许鸢还是很平静。“不过长久地找下去,应该没有问题。谢氏就算再多资产,也不会任由您胡闹买下花枝镇上所有的房屋,一间屋子一千万,总有一天,您会比我先放弃。”谢斯止抿着唇,静静看着她:“你还是不要穿衣服比较好。”许鸢没有料到这样晴朗的白天,他也会口无遮拦,脸色一下变了。谢斯止毫不在意:“明明什么都不穿的时候,乖得不得了,穿上衣服,嘴巴就会变得又倔又硬。”他随手在昂贵的车子上按灭烟蒂:“明天,你朋友哥哥的画室或许能正常运营,他也不会因此丢掉校内的工作。”他声音平静:“做不做随你。”许鸢被他拿捏住了,可还是温和地提醒他:“花枝镇有很多好吃的蛋糕店。”“我只要你做的。”谢斯止淡淡道,“今天是四月十一日。”许鸢一怔。雨后的空气清新,树叶草枝散发着清澈的气味,与那年夜里暴雨带来的浑浊仿佛两个世界。见她陷入了沉思,他漫不经心地问:“这一天对你而言,是谢斯止的生日,还是那年你逃离他,获得自由的纪念日?”第73章许鸢一抬眼,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他眼底的颜色和神情一样冷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得到答案。这个问题她不打算回答,越过他想走,手腕却忽地被他一扯,踉跄着后退,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扶住她的腰,鼻尖呼吸的热气刚好落在她发端,许鸢手撑在他胸口,掌心肌肉的触感令她想起从前。谢斯止只是看上去清瘦,脱掉衣服后,却有着清晰漂亮的肌肉。过往的伤口纵横交错,穿过肌肉的纹理,令他身体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某些夜里,他总是握着她的五指,一寸寸触摸那些伤痕。遇到狰狞凸起的疤痕,他会沉默地凝视着她,而后低下头,发疯一般吻得她喘不过气。许鸢站稳身体,离开他能触碰的范围:“既然你不再是从前的谢斯止了,这天意味着什么,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谢斯止盯着她,情绪一层层自漂亮的眼眸里蕴起,黑不见底。“你说得对。”他唇角弯起,笑得散漫。许鸢走进了蛋糕店,系上围裙,准备做蛋糕。谢斯止慢腾腾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她先给鲜果店打了电话,订了一盒草莓。谢斯止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一言不发,等到新鲜的草莓送到后,才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草莓。”鲜果店的人还没走,许鸢说:“请您再给我送一盒芒果。”“也不喜欢芒果。”许鸢:“如果有蜜桃……”“更不喜欢。”“你喜欢什么?”谢斯止冷淡道:“尽管去猜好了,做不出我喜欢的蛋糕,我一口都不会吃。”许鸢有些恼了:“你非要这样幼稚吗?”谢斯止盯着手里的屏幕:“如果你认为这是幼稚,那么我会一直幼稚下去。”许鸢不明白他情绪的由来,从前是,现在也是。记忆中,他总是阴晴不定,叫人猜不透为什么生气。谢斯止玩游戏的指尖一顿:“你喜欢吃莲雾和香瓜,蔬菜最喜欢的是紫甘蓝和番茄,喜欢吃鱼肉,讨厌猪肉和羊肉,除了白粥之外,最爱吃的,是加了南瓜的小米粥。”“你呢?知道我喜欢什么吗?”许鸢一怔。他掀起眼皮:“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不懂爱,不懂恨,不懂我,就连最喜欢的时候也不会想去了解我,或者说你从来都没有真的爱过我,对人温柔只是出于慈悲和教养,其实心底,你谁也不在乎,谁也不想要。”“谢盈朝爱你,失去了一切。”“裴霁言爱你,你只把他当做获取自由的跳板。”“我曾经也爱你。”他嗓音一顿,“可在你眼里,孩子气的谢斯止是负担,就算我们开局没有阴谋,没有算计,你不恨我,照样会在摆脱了谢盈朝之后,毫不犹豫地离开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