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医生低声说:“好的,知道了,麻烦您了林先生。”电话挂断,夜色又恢复寂静。林上清手臂发抖,心脏也闷得不行,一拳砸在墙上才缓解了窒息感。看时间,凌晨三点。他想抽根烟,想了想还是算了,怕等会儿睡不着。今天的飞机回国,有的是琐事要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室内。高梨不知怎么的醒了,从卧室揉着眼睛走出来,往客厅走。林上清讶异,盯着他:“你去哪?”高梨嗓音恹恹的,困倦十足,哑声道:“找医药箱。”晕晕乎乎到了柜子旁,翻了一通,找到药水和医用棉签,才顶着睡乱的头发,过来抓林上清的手。“怎么……”林上清还没反应过来。高梨握着他的手,在他手背指骨凸起的伤处,轻轻搽上药。刚刚一个闷拳砸到墙上,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手背擦伤了。药水接触到伤口,轻微刺痛,林上清皱了皱眉,望向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异色。“我把你吵醒了?”他问。高梨摇头,“做噩梦吓醒的。”涂完药,高梨扔掉废物,抬头,“醒来发现你不在我身边,又吓了一跳,比噩梦还恐怖。”林上清觉得莫名其妙,竟是轻笑出声。“嗯,还好,还会笑。”高梨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看向他的眼神懒懒的:“这几天手别碰水,力气挺大,能把自己伤成这样。难怪你打我一拳我疼一晚上。”林上清低头看了眼手上包扎妥当的医用纱布,低声说了句:“谢谢。”“真的想谢我,就陪我休息。”高梨一下子卸了力气,低头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呵欠:“刚刚的噩梦我还没忘,不敢一个人睡。”林上清半信半疑:“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高梨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而后抬头,望着他,突然答非所问:“你能不能打我一顿?”林上清:“?”高梨捧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自言自语:“这么漂亮的手,只往墙上砸,是不是太可惜了,怎么就不能往我脸上砸呢……”林上清脸都黑了,抽回手,把他推开,回了卧室。他闭着眼睛,但没睡着。听见高梨的脚步声传来,而后床榻的另一侧微微塌陷。房间内沉默了片刻。而后身侧传来男人的声音:“还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哄一下?”林上清没睁眼,只感受到身侧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而后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搭在他的被子上。近似环抱的姿势,缓慢靠近的身躯,贴近的温度,林上清猛然睁眼,正要躲,被男人提前预判,手臂收紧,按住了他。“别动。”高梨讳莫如深,小声说着:“我小时候做噩梦睡不着,我哥就是这么哄我的,你也可以当做是他在哄你。”林上清闭着眼,呼吸重了几分,眉峰微蹙:“别闹了,白天还有正事。”“是啊,所以要赶快睡觉。”高梨这么说着,手掌轻拍他的被子,真的在哄他睡觉。林上清真是不自在到了极点,先不说这个人本身就十分难缠,让他这段时间左右为难,束手无策,被一个小他7岁的年轻男人哄睡,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行了。”林上清到底还是叹息开口,推开他的手,“快睡吧,别管我。”一摸到他的手,才发现凉得吓人,还微微发抖,林上清一愣:“你手怎么这么冷?”高梨看着他,眼睛里倒映出窗外月色的明亮,小声嗫嚅道:“不是都跟你说了,噩梦还没忘,我还在怕嘛……”林上清笑了:“你也有怕的时候?”从高梨嘴里说出怕这个字,怎么听怎么不信。这段时间他横行霸道,不知悔改,每每将林上清逼入两难绝境,又像是玩弄一般滑跪道歉,乞求他的垂怜谅解。林上清还真是不相信,他会被一场虚无缥缈的噩梦吓到。“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林上清说。高梨无辜地眨眼,瘪了瘪嘴:“更年轻一点的时候是不怕,后来学乖了。”然而学乖之后的人,看上去也不太乖。林上清莫名想起来,高杨十分疼爱这个弟弟,多次提及高梨是个很懂事很乖巧让人省心的孩子。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上清觉得完全不是。他顽劣不堪,喜欢逗弄他人,试探底线,行为举止没有分寸,哪里看得出半分乖巧的样子?林上清心中郁结更甚,不知道哪一面才是他的真实面。“你在想什么?又在想我哥吗?”高梨见他没反应,突然凑近了些。林上清下意识往后一躲。高梨盯着他,眼睛亮亮的,说:“我好冷,能去你被子里吗?”“不可以。”林上清脑海中警铃大作,伸手抓起手机,把空调温度又往上调了几度。高梨有些失落,“我是害怕的冷,不是冻的冷。”“你快点睡,睡着就不害怕了。”林上清说。“可是我害怕就睡不着。”高梨反驳他。林上清没办法了:“那你想怎么样呢?”高梨又扭着身子蹭近:“我想和你靠近点,这样我就知道身边有人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英俊面庞呈现在眼前,那么像高杨,尤其是眉眼,只是更加年轻张扬,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压迫感。男人的眸子盯着他,微微反着光亮,眸色明灭,似乎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勾引。林上清躲无可躲,身后已经空了,再退一步,就要翻到地上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