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餐送上来了,他简单吃了两口,把另一份放到床头柜上。高梨低头看了一眼那份意面,又抬头呆呆地看着他,眼里透出清澈。林上清面无表情,“吃吧。”高梨才低头,拿起叉子,艰难吃面,吃了一口,醒悟过来,“上清哥,你刚刚好像在训狗。”“你自找的。”林上清擦了擦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高梨简直是在跟餐盘和叉子搏斗,吃着吃着,因为太不方便了,自己独自生闷气。林上清瞥他,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心里有几分愉悦。下午同事给他打电话,说出差到了这边,问要不要趁午休碰个面,喝个咖啡。林上清在国内就跟同事关系不错,如今家里发生那种事,大家也都挺关心他的。林上清没有拒绝的理由,抬头看见坐在床边摆弄遥控车的人,犹豫了。“你要走吗?去哪?谁的电话?”高梨连环炮似的发问。“同事,出去一下。”林上清站起身。“男的女的?跟你什么关系?多大年纪?身份证号多少?”高梨一边皱着眉问,一边飞快地摸出手机查人。林上清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你去吧。”高梨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干涉他,只是声音还听得出哀怨和委屈:“只要你记得回来就行……”林上清出了门。跟同事碰面后,聊了聊近况,虽然最近过得不太好,但有个熟悉的人聊聊,心里的压力也是缓解了一点。最后,林上清还是忍不住问了:“张天川怎么样?”同事脸上流露出十分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哎,他是有点可惜了,不过总公司也给他升了职,算是安抚和鼓励吧,毕竟当初都觉得会是他到纽约来……”林上清默默叹气,果然还是伤害到了他。窗外,祥和安静的午后,路过一辆消防车,响着警笛,灯光忽闪,在岁月静好里平添几分令人心悸的不安。林上清起身告辞,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忙,同事正好过了午休时间,也要回去继续拜访客户。林上清从咖啡店出来,街对面的行为艺术家还在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广告牌,如同杂耍一般,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外无物。手机响了,是高杨的电话。林上清微愣,接起来。“上清,你知道小梨突然跑去国外了吗?”高杨的声音满是疲倦和焦急。这话一说出来,林上清心里就是一紧,不擅长撒谎的他实在是难以应付这种局面。林上清迟疑片刻,说:“我知道这个,他是来找我的。”“吓我一跳,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高杨叹着气,“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有点怪怪的。”“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吧。”林上清干巴巴地说。“我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你有空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好吗?”“嗯,好,你别担心。”林上清不禁安抚。高杨说:“这段时间拜托你帮我照顾他一下了,实在是麻烦你。”“哪里的话。”林上清客气了一句。忽然想起来,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好像那次过年,高梨也是这么义无反顾地来找他,高杨也是担心得不行。只是那时候与现在的心境完全不同。慢慢往酒店走,林上清心里想法很多,无从说起,只是这样下去怎么都不是办法,还是要找高梨好好把话说清楚。越往前走,越发现似乎街道的嘈杂喧哗有点反常,林上清抬头一看,头顶浓烟滚滚,一辆消防车停在酒店外面,整个建筑烟雾缭绕,火势冲天。林上清愣住,而后瞬间慌了,马上冲过去。“先生,请您退到安全地带!”一旁的安保人员拦住他。“我……”林上清哑口无言,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似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现场的第一反应人员安抚他:“您不用担心,酒店内的住客大部分已经被疏散了。”“可……”林上清眼神空洞,手脚冰凉,“可是他出不来啊!”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把他抱住拖到救护车旁边,正要给他注射镇定剂。“放开我!”林上清剧烈挣扎,双目通红,死死望着熊熊大火的高大建筑,心里的绝望达到了顶点。如果高梨有什么事该怎么办……他怎么跟高杨交代,他又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懊悔自责直冲脑海,男人眼中满是泪水,额角青筋暴起,发疯一般挣扎着想要冲进火海。忽然,旁边传来不确定的一声:“上清哥?”林上清猛地回头,担架床上坐着一个人,灰头土脸的,身上披着毛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小梨……”林上清脑子里的弦骤然松了,讷讷地走过去,却因为劫后余生的腿软往前扑倒。高梨眼疾手快,伸手把人接住,死死搂在怀里,“不怕,没事了,我没事啊,不怕……”怀里喵喵叫了一下,林上清低头,透着满眼泪水,看见了同样灰头土脸的猫,此时已经从黑猫变成灰猫了。“喵~”林上清哭着笑出声来。“这倒霉玩意,我满房间追它,还被抓伤了,还好我跑得快,从楼上跑下来,只跪了一次。”高梨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得意,像个讨赏的大狗。林上清捧起他的手,手铐居然还铐在他手腕上,只是链条的部分被剪断了。曾经弹钢琴的手,修长有力,此时伤痕累累,那么可怜,还有猫爪子深深的伤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