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这么做也没有错,谁会愿意自己惹上一身麻烦,”俞安仰头看了看天,声音很轻:“只是我自己过不去,我不愿意相信从小到大比妈妈还疼爱我的小姨,会真的抛弃我。”“从那以后,我就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谁说父母一定是爱孩子的,俞安的父母就不是,爸爸是偏执狂,妈妈是自由主义者,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结局似乎注定是支离破碎的。而视她如己出的小姨也不愿意站在自己身边。连亲情都没办法让人相信,又有什么感情是长久的。“江医生曾经问我过去发生过什么让我情绪起伏大的事,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得病的原因。”“李舒晴就是因为这个欺负你?”“……她,不全是,一半一半吧。”不知道想到什么,俞安的眸子黯了黯,“反正那会被同学们孤立了,很正常。”“所以从十五岁到现在,你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嗯。”“从清州来到北京,也是因为这个?”“嗯,”俞安开始用食指在车顶无聊地画圈圈,“其实我也不喜欢北京,但它离清州远,我能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放到一旁,说难听点,就是逃避吧。”“……”裴尹滚了滚喉结,伸出手,想要抚摸俞安那看起来柔软的头发。她突然回头,裴尹把手放下,听到她说:“可是我还是不快乐。”她的生活依旧没有变好,过去带给她的阴影太大,导致内心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独自生活了好几年,万家灯火里,竟没有一盏属于她。从前的上司说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可俞安已经逐渐不知道了,不知道鲜活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裴尹目光灼灼,眼神里染上认真,仔细看,还有一点点……心疼。他说:“俞安,世界上有意义的事情很多,是你自我封闭不愿意去尝试。”“……”她垂眸。他又说:“可你选择来西阑,就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就像你和你小姨说的,这是你要过的新生活。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在向前走了。”“……你和我说这些听着还挺不习惯的。”“怎么,非要我‘调戏’你才得劲?”裴尹笑着戏谑她,还特意在“调戏”两个字停了停。俞安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小声反驳:“阿文说的,你爱调戏人。”裴尹哼笑一声,望着头顶的星,忽而说了一句:“你信星座吗?”俞安:“不信。”裴尹:“忘了,你这姑娘什么都不信。”俞安:“……”裴尹:“你是什么座?”俞安:“狮子座。”裴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空中的某一处,“那个,是狮子座星,它说你接下来一切都会顺利,未来会快快乐乐的。”俞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说的星系,嘀咕着:“真的假的,我不信。”裴尹戳了戳她的肩膀,俞安回头,看见面前的男人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含笑间又有一丝小小的邀功。“不信星座,那信我呗。”“……”“我说,会实现。”寒风凛凛,叨扰着耳。俞安出神地看着他,视线聚焦在他那双眸子里,星河反射,倒映出点点微光。四目相对间,她的心猛烈地跳动。她有些哑然,有些拘谨,又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常常因为他而跳动的心,到底是为什么?俞安只是无言地看着他,直到眉眼染上点点白。裴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他将视线放远,前方黑夜里,是如柳絮般纷纷扬扬。“俞安,回头。”俞安听话的回头,下一瞬,她听见裴尹说:“下雪了。”今年西阑的,第一场雪。作者有话说:好浪漫啊(羡慕第19章 交换清州是一座南方小城, 听大人们讲,最近一次下雪,在三十年前。如今全球气候变暖, 即便是冬天,清州也顶多只会下霜, 从未再下过雪。如果北京有什么最值得俞安留恋的, 她会说,是雪。来到这的第一个冬天, 她看了她人生中第一场雪。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她从兼职的奶茶店出来, 走到路边的站牌等公交。抬头看向路灯时,发觉暖黄的光下, 开始飘洒雪白的微粒。她从来没有见过雪, 以至于在那一刻,很久都没再起过涟漪的内心,变得有些雀跃。她不等公交了,沿着马路,茕茕孑立,走了整整五条街。-小雪落在肩头,眉眼。俞安望着无尽的黑夜,画面不真实得仿佛在做梦。他们如同误入天堂的死亡人, 蜷缩在一方的车顶,目光所及是最后一场胜景。俞安呢喃着:“雪山。”可这漫无边际的黑夜,连方向都找不到, 又何来雪山。裴尹的烟瘾犯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点了几下却没点着。他轻啧了一声, 重新收回口袋里。“冷吗?”俞安摇摇头:“还好。”“要不要回车里?”“不想。”俞安学着他把手撑到身后,“交换故事。”“什么?”“礼尚往来,你也要讲一个你的故事。”很公平。裴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行。想听什么?”俞安想了几秒:“也讲讲你的十五岁。”讲讲那个叛逆反骨,会同人打架的十五岁的裴尹。“成。”裴尹爽快答应。雪依旧是小雪。“我妹是在6岁那年,才被我爸妈发现有自闭症的。”裴尹缓缓开口,“他们工作忙,我妹小时候都是爷爷奶奶带,爷爷奶奶不懂,以为妹妹只是不太爱讲话。”“这件事来的猝不及防,家里人都乱了阵脚。那年我刚好初三,也快上高中了。”俞安在心里小算了一下,裴尹和他妹妹似乎相差八岁。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俞安,裴尹继续说:“我爸妈忙的焦头烂额顾不上我,索性把我送到外婆外公那,在海城。”“海城?”俞安秀眉微拧,“那不就在清州隔壁吗?”她记得那时候小姨一家,搬去的就是海城。“是清州隔壁。”俞安“哦”了一声,“然后呢?”“然后,就是不理解他们,以为把爱全给妹妹了,又碰上叛逆期,自己偷偷学着抽烟喝酒,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和同学闹矛盾,也会打架。”“那你成绩一定很差。”俞安毫不留情。清州那个省份的考试难度大,试题刁钻,她想到自己当初拼死拼活地为了离开清州而读书,没有下十成的专注度,是很难考出去的。裴尹笑了一下,“这倒没有。”“嗯?”“脑子好吧,干了那么多混账事,成绩还是遥遥领先。”“……”好欠打。“上高三的时候,我爸要从北京来看我。我挺烦的,不想见到他,就让他别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