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京见怪不怪,继续对原曦说:“用不着吧......是不是太隆重了......吓到人家怎么办......老子不想折戟沉沙什么......哎,这句下一句什么?”校服里闷出一句:“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你文科班的哎......”时舒无语。闻京咧嘴笑,探身过来摸时舒脑袋,手法跟摸西瓜熟没熟似的:“小舒脑子就是灵光。谁写的?”“苏轼。”时舒想也不想。“辛弃疾。”方安虞皱眉推断。“杜牧。”梁径简直服了。时舒扒拉开闻京手:“别碰我。头疼。”闻京无语:“你最近怎么了?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昨天球还没打!难道天天晚上和梁径打架?”他这话本没什么。兄弟之间的玩笑,纯属字面意思。但两个人顿时都僵了僵。梁径难得不大自然地翻了两页书,稍稍坐直。时舒是幸好蒙在校服里,没人看到他的脸一下通红。没错,确实“打架”了。只是过程跌宕了些,“打架”某种程度上算是和好。那会,楼道里还回荡着时舒踹门的嗡嗡震荡。时舒站着,瞳仁冒火。这副样子落在梁径眼里,就是晶晶亮,他注视时舒眼睛,很认真地去看他。时舒不想理他。之前说不要一起睡,后来勉强同意一起睡,这会又突然变卦,说算了——其实这个时候的他们,对于彼此一些很隐秘的羞涩、局促,甚至是别扭,都还处于摸索阶段。不远的窗口外,风声静谧。电梯进入休眠,暖黄色光线指示灯投射在雪白墙壁上,好像热夏的暮色在午夜又偷偷溜回来了一小块。见梁径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瞧,时舒气下不去,握紧钥匙转身就要关门。这下动作倒快——梁径抬手抵住门板,一下侧身进了屋子。“不是说上去睡吗?”时舒看着笔直站身前的梁径,伸手去推他:“你这人怎么这么言行不一。”“刚才怎么想通了?现在怎么又不想了?进来干什么?”梁径还是不说话,他握住时舒手腕,看着时舒嘴巴一张一合。屋子里没开灯,暗幽幽的,时舒的眼睛依旧很亮,眼睫浓密,每根弯曲的弧度都很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想去亲,被时舒偏头躲开。“要上去就上去,反反复复的干什么。我又不要你陪......”不知怎么,说到这里,也许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带着别扭的情绪,时舒的声音忽然哑住。他今天好像一直不大开心。先是乐极生悲,一碗冰粉弄得他胃疼半天,后来时其峰未知的态度总让他不能安心去想过暑假的事。少年的时候他们想过暑假的事,长大了偶尔想起,会觉得不算什么。可有些事的本质是一样的,在人生每个阶段,重要性都是一样的。“时舒。”梁径伸出拇指按住时舒嘴唇,掌心贴着他白净细腻的脸庞。“不要不开心。只要是你想的,我就会去做。我只担心你和我赌气,不说真话。”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注视着他,昏暗光线里,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更显深刻。时舒不说话了。他从小就知道梁径会哄人,不是一般会哄,是很让人招架不住的那种。梁径把人收进怀里,他们还背着书包,重量不是很重,只是互相抱着的时候,手不能很好地拥住对方的脊背。梁径手往上,搂住时舒脖颈,继续说:“我每天都想碰你。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想伸手抓住你。看到你笑想亲你,看到你哭也想亲你。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你生气一定要和我说。无论如何。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你。”少年的告白娓娓道来,不像是心血来潮,倒像是重复了很多遍的日常。在这个人面前,每次告白都是日常,都是青涩的愿望。时舒脸红得一塌糊涂。心里的小人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好了好了!梁径你怎么这么会!不知道抱了多久。“我要睡觉了。”时舒犯困,推了推梁径。梁径松开他,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脸上。时舒没开灯,他转身往自己卧室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弯起嘴角:“别看我。我害羞。”梁径顿时笑起来,走过去抱着人一起前后脚走。时舒被他压得直乐,走路磕磕绊绊。晚上睡觉梁径吸取时舒话的重点,睡在一边规规矩矩躺平。倒是时舒,心口还是热热的,爬上床就往梁径身上贴。梁径只好抱住人一起睡。抱着就容易出事,尤其刚表白完的两小伙。套子不敢放抽屉,他们害怕被大人发现,就搁在书包夹层里,梁径下床去拿的时候,时舒说就做一次。梁径答应了。后来时舒骂梁径混蛋,梁径就去亲他,说快结束了。只是时舒睡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束。早上肯定起不来,梁径去楼上拿早餐。丁雪十分疑惑,说不是去吃馄饨吗。梁径说不吃了。丁雪也没问什么,她看上去心事重重。昨天和梁坤谈了半宿,最后意思竟然是要辞掉学校的职务,丁雪后半宿压根没睡。梁径很快发现丁雪的异常,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丁雪按时吃药。捞时舒起来喝粥的时候,梁径说:“我估计我爸要辞职了。”时舒洗完脸精神了不少,便问:“你妈妈说的?”梁径摇头,他思索一件事的时候面容沉稳,看不出什么多余情绪。过了会,他对时舒说:“我猜的。我爸性格就是这样,说一不二,做了就会去做。”时舒啧啧摇头:“你好明白你爸。”梁径:“爷爷说的。”时舒“哇”一声,一口粥混在嘴里敷衍:“你记性真好。”梁径:“......快点吃吧。”早上七点半。明晃晃的晨光铺满整个教室。班长把投影打开,又让座位靠边的同学把窗帘拉上。原曦视线在时舒和梁径之间转,最后落在乍看没什么特别的梁径身上:“真打架了?时舒打得过你吗?别欺负他——”“没有打架。就是没睡好,失眠了。”时舒受不了了,他感觉耳朵都要烧掉了,这会蒙在校服里,语气气若游丝的。梁径拍了拍时舒背:“嗯。失眠了。”闻京靠着桌子有意思地来回瞧着。原曦从游赫座位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座位,想起什么,又去和他俩说:“周末唐盈生日,别忘了啊。”时舒伸出手比了个OK。原曦转头对闻京说:“你自己准备——啊!”方安虞的同桌乔一销背着书包进教室,看到原曦背朝他堵在过道里,伸手很不客气推了把。闻京眼疾手快拉原曦到他身旁,瞪眼:“你推什么人!”乔一销不耐啧声,瞥了眼人高马大的闻京,慢慢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