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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剧烈的碎响。岑浪迅疾破窗而入。他动作敏捷地翻身跳进来,单手抄起办公桌上的蛇盘沙漏,一步步缓慢迈向向阳,宛如末世深渊踏步而来的混世魔,气场森冷剜利,视线阴寡。下一个刹那,在向阳尚未及做出抵御动作的前一秒,岑浪抄起沙漏二话不说照准他的头直直劈砸过去,瞬时爆头。沙漏碎裂,绿色蛇身截然折断,头尾分离。向阳哀叫一声,吃痛之下手中利刃摔落出去,捂住头部血流如注的位置,下意识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岑浪一脚踹翻。岑浪甚至没有弯腰去揍他。就那样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寒凉睥睨着他,长腿弹射出爆发性的力度,一停不停地,接连踢踹他全身的脆弱部位。向阳感受到各处器官都在崩塌,而他竟然十分享受这种痛苦,身体蜷缩颤抖,却痴狂般发癫地大笑出声,“岑浪……”被岑浪一脚踩在脸上碾辗。他寡淡垂着眼眸,神色未变,视线不为任何波澜的情绪所着色,冷视他,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条狗。岑浪脚踩着他,任由向阳抽出。他没有回头,但清楚分明地听到,身后医护人员脚步纷沓地抬走岑祚舟。“岑浪,可以了!”梁铭似乎看出岑浪已然杀红了眼,失去理智,厉声制止他。可岑浪在此刻,就像没了顾虑一样,稀微偏眸,余光瞟见地上那把浸染他父亲血液的水果刀,收回脚。他慢吞吞地弯下腰,捉起向阳的一条腿,一步步拖着他,如同拖拽垃圾,朝对面地上的水果刀走去。“浪浪!”时眉死死按住梁铭掏枪的动作,轻声唤他,“别低头浪浪,太脏。”岑浪略微顿滞,可也只有一下,短暂静立的两秒后,他再次低头,逐渐弯下腰,指尖触碰的方向是刀落的位置。梁铭与手下警员迅速掏出枪,全体警备,目光机警地盯视着他。时眉自然敌不过。既然无法阻止,那就为他挡枪。她没有半点犹疑地转身挡在岑浪面前,护住他,与一众持枪警察对立而站。但她还是清醒的。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稍稍扭头,声音带有一点瑟惧,但很温柔:“浪浪,惩处罪恶的事交给警察吧。”她极力放轻音色,从颤抖里挣出克制的吐息,提醒他:“你要做一个正直的绅士。岑先生说过,只要你是正直的,你就是他的儿子。”身后迟迟没再传来动静。时眉在这时与梁铭交换眼色,梁铭点头,跟手下拷走同样昏迷的向阳。不料将要离开之际,岑浪倏然开口。“梁队。”他发音干涩,“我爸右手腕上的那块表,装了微型针孔探头。”里面收录着向阳的自爆。这是杭露侬说的。“明白。”梁铭会意。很快,所有人陆续撤离,这间心理室陷入死寂般荒凉的阒静。时眉转身猛地扑进岑浪怀里,力气大到岑浪都没防备,朝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她埋头在他颈侧,肩膀轻轻抽动。“哭了?”岑浪稍怔,低敛睫毛,想要伸手拉开她一点看看她,声线微哑,“怎么哭了,宝宝?”“没有…”嘴上说没有,却止不住音腔抽泣,闷声闷气地反驳他,“没哭。”“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岑浪抬手轻抚她脑后,语调低柔,“害怕了么?”“不是……”时眉用力摇头,死死抱紧他的腰,下一秒几乎放声大哭,声音含混抽噎,“不是害怕…我是,我是难过……”岑浪稍微拉开她,屈蜷食指,替她拭掉眼尾欲落未落的泪珠,伏低视线与她平视,问她:“为什么难过?”“我心疼你……怎么办浪浪,我觉得好难过……”她捉住岑浪的手指,哭得泪眼迷蒙,“浪浪如果你也很难过就告诉我吧,别一个人憋着……”“我没事的,宝宝。”岑浪失笑摇头,耐起性子解释给她听,“案件的凶手,岑家的仇人已经落网,至于我爸,我信他能挺过来。所以不要为我难过,真的没关系。”他如此坚定而坚韧。在这个关头认清谁是亲人,谁是仇人,绝不为血缘这种东西多留一丝情。时眉恍然顿悟,他稳定的情绪不只是在安慰她。他的父亲,他的家庭究竟给了他怎样的爱意与力量,足以让他在这样近乎毁灭性的冲击下都不被击垮。“走吧。”岑浪牵住她的手。“去哪里?”“去找方灵溪。”“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岑浪知道的。当他冷静下来稍加回想,就能很快明白最后一次与成澈予会面时,他看似无厘头说的那句“只要教授还活着,陆地就不安全。”所谓何意。陆地不安全。那么水中地下呢。结合成澈予所提到过的,他与方灵溪的交际初始源头是,钢琴。这就不难了。通过警队技术组的连夜卫星搜寻,港厦共有37间钢琴调音室,3间位于港江江下艺术隧道内。其中一间,名叫「Greensleeves」。译为,《绿袖子》。“教授,抓住了吗?”这是时眉见到方灵溪时,她的第一句问话。来之前,时眉以为,这个经历过网络性剥削、经历过绑架、经历过转送、经历过侵犯、又经历过半年逃亡的女孩子,应该是残碎的,落魄的,精神恍惚的。可是没有。方灵溪看上去与平常女孩无异,调音师内暖气充足,她一身宽松棉质连衣裙,坐在钢琴前,发丝柔软,气色偏白,衣着整洁干净。时眉仔细观察着她,轻声回答:“抓到了。”其实想问她是否握有一些向阳的犯罪证据,又或者是否愿意站出来做证人,可当时眉对视上女孩纯澈无畏的双眸,她发现她很难直白开口,提出这些过分要求。“我愿意出庭作证。”方灵溪却意外地主动这样要求,她平静地看向时眉,告诉她,“我有教授最直接的犯罪证据。”时眉嘴唇轻动,“是…什么?”这时候,女孩从钢琴前站起来。当她站起来,转身面对时眉,时眉霎时完全僵滞在原地。因为她看到,女孩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是……”教授的孩子。她想这样说却根本说不出口。于是方灵溪替她说:“是教授囚禁我七天七夜,强奸我的证据。”她称这个孩子为“证据”。不能算错。“有六个月了吧?”时眉看向她的肚子,想起成澈予藏起她,很快又被向阳发现他没有杀掉方灵溪,之后两人开始为期半年的逃亡生活。方灵溪低头,纤白细指轻轻摩挲着高隆的腹部,良久后,声音微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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