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简单黑色长袍,全身上下没有首饰,只有手腕仍然是一个镯子,头发低低地束在脑后,高贵的头颅漫不经心地扬着。面对炽热的闪光灯,淡淡笑着。既然主角们都到了,首映礼也要开始了。白芒坐在后排给白蕙发了一张照片,是她拍下的首映礼电影《黑色风筝》的标题。坐在前方白蕙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回过头找她。大屏幕开始播放精彩花絮和幕后创作的片段。《黑色风筝》的大致情节很符合题目:黑暗里放上天空的风筝,在深渊深处向往自由,在被束缚的环境的渴望呼唤……一群年轻漂亮女性沦为钱财交易的筹码,她们有的沉沦有的窒息,即使用力挣扎也没有办法获救,最后在有人在关押房间窗户放了一只风筝,在寒冷的深夜希望风筝能给她们带来希望……她们等风,也等希望。最后结局,白芒看过,风筝飞上了天,年轻正义的检察官挽救了即将濒临死亡的女孩性命……当时看完这个故事,她问白蕙:“最后真的存在这位正义的检察官吗?”白蕙回答她两字:“没有。”她又问白芒:“最后那位被囚禁的女孩获得自由吗?”白蕙冷笑:“当然。”“死了,当然自由了。”以上对话,几乎成为白芒的童年阴影,白蕙说死了两个字面上的笑容明明云淡风轻,却夹杂着难以形容的渗人和狠厉。仿佛,遥远的死亡就在她的眼前。当然,残酷的死亡在她的笔下也是寥寥几笔,没有过多描述,仿佛对死亡没有感到一点畏惧和遗憾。大概是觉得太残酷了,白蕙心情极好的时候也会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傻子才研究一个编造故事的真实性。”但,这世上一定也存在较真的傻子。-最后高点的片段播放结束,主演们上台讲话分享对《黑色电影》的感想,电影比起有了改编痕迹,总体内核还是完美保留着。白芒越发如坐针毡,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拢住她。比起白芒,江川尧更冷漠地沉浸《黑色风筝》这个故事,即使电影片段一闪而过,一个女性最后绝望张望的目光一直刻在他的心上。她是谁?他问过白芒的妈妈,能否多透露一点关于乔女士的信息。她回答他:“透露太早,就会变成悲剧了。”如果说,白千希之前是一个写故事的人,现在的白千希已经把白芒把他都设计在她的故事里了。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彻底暴露于众。因为,她还要做操盘故事的人。-首映礼结束,是记者招待会。白千希不是社交达人,却能用她的超高智商应对记者的各种刁钻问题。白芒起身。江川尧给白芒让出过道。他自己则舒展地偏了一下头,逼亮的眸光望向几乎被记者围绕的白千希。身后有人窃窃私语,江川尧嘴上夹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目光一转,无意与钟若怀触碰,仍保持一贯神色。钟若怀无疑是跟着王琴琴而来的。王琴琴在《黑色风筝》出演的角色是反派逼死的原配妻子,没几场戏,配角的不能再配角。王琴琴什么角色都接,无疑是钟天靠不住,又想抓回事业。江鹤鸣和钟天耀都是商人,两人都不是坏在面上的人,钟天耀嬉皮笑脸作恶,江鹤鸣正正经经谈商道。不分伯仲。终于打发了所有记者。白芒站在前方等白蕙,结果记者离开又上来一个人。风情万种的王琴琴主动走向白蕙,然后朝着白蕙弯腰又弯腰。双手合十,热情巴结着:“白老师,我这次能得到这个角色,导演让我来谢谢您,没想到您这样照拂我。”白蕙……白千希也朝王琴琴双手合十,做了回敬的姿态。白芒倏然转身,不再上前。此时此刻的出现在大众视线的人,不是白蕙,是白千希。白芒往出门走,欲要上前的林直跟她擦肩而过,手里还拿着两本书。“白芒……你能不能找你妈,给我签两个名?”林直伸手挡了挡她。“抱歉,我不能。”白芒低声拒绝,直接从林直旁边走过。林直:……外面,江川尧耷着一双长腿,贴墙站着,本来他漫不经心地看另一侧簇拥的人群,在她走出来的片刻他恰好回过头。原本疏冷漠然的脸,露出一点笑意。白芒最终没有跟白蕙打招呼,她和江川尧双双从影城离开,一路走到外面大街,影城外面是全是激情洋溢的粉丝,比前面入场还要多。她和江川尧出来,她们大概误会了她和江川尧也是演员,第一个人挡在她和江川尧前面之后,第二个也来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江川尧拢着她拨过人群,江川尧加快脚步带她离开,白芒几乎小跑地跟着江川尧。风从街头荡向街尾。《黑色风筝》观影带来的不适感被迎面的街风冲散,恍惚间天空上方有雪粒子砸落在她的睫毛上。眨了下眼,又没了。……看来宁市要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了。------题外话------明见。茅盾文学第八十四章 宁市初雪白芒跟江川尧去了一个地方,他曾经就读过的全日制托管的贵族学校。学校位于西城郊外,原本对面都是农民房,现在那些破败房子都被挖掘机铲平,看起来有点断垣残壁。学校也没了,杂草枯萎的操场竖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一切都在变,只有记忆不变。这个曾经束缚江川尧年少成长的学校,已经被夷为平地。只有操场还可以看出一点昔日校园的痕迹。白芒坐在废弃操场的台阶上,江川尧立着一双长腿站在低她两级的台阶上,看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而后,他在她面前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垂着手,偶尔抬手抽一口,飘荡的烟雾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亲密缠绕。“江川尧,你会想你的妈妈吗?”白芒突然发问。江川尧回过头,丢她两字:“不会。”他面上表情荡然无存,样子不是冷漠,是冷静。“我不是说钟灵。”“知道。”江川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顿了顿,“我都没见过她,怎么想?”白芒:“那你好奇她是什么人吗?”江川尧:“不好奇。”不等她再问,他已再次出声:“白芒,我已经能接受我的人生存在遗憾,不足,甚至满目疮痍。”所以什么母爱不母爱,他一点也不在意,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惦念感受母爱是什么滋味,更不会想念一个从没存在他世界过的人。比起那个人,对他来说钟灵反而具体一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