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机灵地说:“这样的话,小的只能暂且收下,然后以客的名义捐给慈幼局,小的们照样承客的情。”楚溪客噗嗤一笑,拍拍他的肩:“不错,看来是没白培训。”小跑堂得了他的夸奖,激动得小脸都红了。楚溪客没让他们跟着,亲自充当跑堂,给钟离东曦一一介绍。美食街中不只有跑堂,还有清洁工和治安员。至于费用,是从公用管理费中支出的。有了这个廊桥就不一样了,楚溪客带头成立了“廊桥管理处”,统一管理整个廊桥的卫生、治安、修缮与火灾等。甚至,倘若哪个摊贩在摆摊期间受了重伤或生了大病,管理处也会负担一些费用。这就意味着,摊贩们只需要交一份钱,就可以享受到物业管理、治安维护、大病保险等多项权益。实际上,摊贩们从前在街边摆摊也得每旬缴纳“摊位费”、“管理费”和“治安费”,不仅负责治安的不良人要收一次,地痞流氓也时不时过来盘剥。现在不同了,楚云和出面请了几个靠谱的不良人负责治安,金吾卫也会时不时巡逻,别说地痞流氓,江洋大盗看到这条街都得绕着走了。摊贩们无不欢欣鼓舞。而那些因为家境不好、没有担保人,或者只因是个女子就找不到活计的百姓,只要人品端正、做事勤快,就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还是管吃管喝,发放统一制服的那种。别的不说,光是管吃管喝这一项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更何况,廊桥管理处还放出话来,无论跑堂还是清洁工,只要踏实肯干,都有机会升格为摊贩,楚小郎君亲自负责教手艺,还能免费领取小隔间!那些原本在大酒楼里做学徒的年轻人,都蠢蠢欲动了。楚溪客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全长安的雇工条件。楚溪客就这么一路走一路介绍着。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卖锅盔的摊位前——不是那种用油煎的“锅盔”,而是真正的用泥炉子烤出来的围炉锅盔。楚溪客停住脚步,纳闷道:“之前没听说咱们街上有卖围炉锅盔的,大叔是打别处来的吧?”摊主生怕楚溪客会赶他走似的,结结巴巴地解释:“内个,俺是、是打外地来滴,刚到长安那会儿没地方去,看到这地儿有内个搬木头滴活,就跟着干了俩月……就是内个、内个许老头,他说要是不要工钱,就能领一个摊位,俺、俺想领摊位,就没要钱……”“好事好事,”楚溪客连忙安慰他,“大叔有先见之明,在咱们这儿摆摊,可比搬木头还挣钱!”摊主挠了挠黝黑的脸,嘿嘿一笑:“小郎君不用叫俺叔,俺过喽年才二十,还没娶媳妇尼!”楚溪客:“……”尴了个大尬。好在这个时代被叫老反而不会让人反感,爷们追求的就是老成持重,说话办事才会令人信服。不过,出于愧疚,他还是在这个摊子上买了两个锅盔,权当支持一下这个“野生”摊主的生意了。摊主起初硬是不收楚溪客的钱。楚溪客笑着塞给他,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钟离东曦:“这锅盔是买给我相好吃的,如果不收钱,我相好八成要误会我仗势欺人,很没面子的。”摊主怔怔地看了钟离东曦好一会儿,感叹道:“怪不滴俺妹子找不着对象,敢情好看滴小郎君都跟好看滴大郎君成相好咧!”楚溪客被逗得哈哈大笑,钟离东曦也勾起唇角。摊主却是一本正经地长叹一声,做锅盔去了。他很是实在,放了好大一团羊肉和葱花进去,面团也是扎扎实实的,擀出来是个极大的椭圆形。好在炉子也是特制的,粗粗壮壮的,七月的天气站在炉边都觉得热得慌。围炉锅盔很好吃,就是耽误功夫,尤其古法烤出来的这种,需得耐心等着。趁着这个时间,楚溪客带着钟离东曦去自家摊子上转了一圈。说起来,关于位置的分配,摊贩们是抓阄来的,谁都不能搞特殊。好在云飞这小子手气不错,抓了两个挨近武侯铺的地方,另一边就是平康坊东门,平日里人来人往,一眼就能看到他家的灯笼和幡子。楚记小烧烤和楚记凉皮摊挨着,楚溪客还搞了一个联名款新品——凉皮卷烧烤。薄薄的一张凉皮,夹上脆脆爽爽的菜丝,再放些面筋啊,鸡柳啊,豆皮啊,用楚记秘制酱料一拌,再一卷——咦,吃完一份立马就会想另一份!楚溪客在摊位前一站,笑嘻嘻道:“小哥,来一份凉皮卷一切!”云飞抬头一看,顿时笑了:“师父终于来了,雅间那些贵客全点的烤串,我生怕烤不好叫人家失望。”楚溪客笑道:“就算失望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把你揍一顿,你就擦擦鼻血接着烤,有磨炼才有进步嘛!”“说得好!很有咱们夏州爷们的根骨!”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人高马大的府兵。这老人家比楚溪客足足矮了一个头,然而胸一挺,刀一挎,气场足有一米八:“小伙子,你叫啥?有没有兴趣从军啊?”不用楚溪客回答,后面的贺老三就笑呵呵地开口了:“使君,这就是属下跟您说的楚兄弟。”“这就是卖羊肉夹馍的那个小白脸?”老人家瞪圆眼睛看着楚溪客。贺老三脸一僵,讪讪地朝着楚溪客一笑,小白脸什么的,还是他们最初和楚溪客不太熟的时候叫的。楚溪客大方地笑笑:“使君好眼力,我脸确实挺白的。”他已经猜到了,这人就是曲江宴上,差点被二皇子和三皇子害死的夏州节度使,赫连雄。赫连雄捋了捋胡子,豪爽一笑:“不错不错,果然是个讨喜的小娃娃!听贺小子说那日是你反复念叨让他劝我少吃肉,也算拐着弯地救了我一命。小子,往后有啥事尽管到赫连府找我,我给你撑腰!”楚溪客一听,顿时收起客套的样子,很是爽快地叉手见礼:“贺三哥他们拿小子当半个夏州人,小子也就腆着脸认下了,以后若有人在廊桥闹事,小子就腆着脸报上使君的名号,您看成不成?”赫连雄一挑眉,当即大笑:“好小子,果真像咱们夏州儿郎,不矫情!”他眯起眼睛,盯着楚溪客仔细瞅了瞅,直白地问:“你果真姓楚?”不,他名义上姓鹿,叫“鹿鸣”,这个身份就算他不说赫连雄也会查出来,还不如大方承认:“小子原本姓鹿,出自秦州鹿氏,先祖父曾任枢密副使。”赫连雄一拍脑门:“我说呢,你跟鹿老头家的那个大郎长得一模一样,不,更像他家丫头……哼,当年要不是先帝那个小滑头,鹿丫头就是我赫连家的媳妇了,也好过——”贺老三重重地咳嗽一声。赫连雄呛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生硬地转移话题:“旁边这个俊俏的小子,你长得也很眼熟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