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在心里问,为什么会找到她?不应该是禅院扇吗?或者禅院甚一?女人对禅院家的男人而言,是家里最没存在感的东西。禅院理园以为,对外界来说也是这样的。“魔女”温温柔柔的语调,如同燃烧着火焰的海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要担心这是一个陷阱,毕竟你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不是吗?只要愿意合作,付出那么一点点代价,你甚至可以为你两个女儿争取到足够的利益——”艳丽的青年笑吟吟地吐出一句句带满诱惑的言语,戳在最致命的位置上。“比如,家主之位。”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砸在禅院理园的脑袋里,砸得她晕头转向。她下意识地掐住了掌心,掐得用力了,乃至冒出了血。这种话,这种幻想对禅院理园来说——太冒犯了。“不不不,要是被扇知道,被扇知道……”她有些神经质地反复呢喃着,伸手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那种恐惧像是刻在她的骨子里,挣不开,洗不掉。“不,你别说了,不能让他知道!”“魔女”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平静地看着禅院理园疯狂的模样。像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这样。而这种冷静,进一步刺激到了女人岌岌可危的神经。“这是什么眼神,你也觉得我懦弱?我只是想在这个家里活下去,我有什么错?我每一天都在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禅院理园面色悲哀,像是遍体鳞伤的母兽般咆哮。“你也要指责我不敢反抗吗?我要怎么反抗?!”魔女的后裔回答:“不。我不会指责你的,我不会指责任何女性。”他叹息,“我调查过你,也能理解你的一部分苦痛。你过得很不容易。”禅院理园的眼里一下子亮起了微弱的光,她低声说,“对,没错,我没错啊……”她哽咽,呜叫,哭哭笑笑,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真希是个男孩就好了,如果真希有咒力就好了,我们都不会这么辛苦……”温洛顿了顿,语气沉淀下去:“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生下的不是女孩就好了?”禅院理园静止了一秒,快到温洛以为是那只错觉的地步。随后她慢慢开口了。“不然呢?我这么落魄,苟且地活着,是为了谁啊……她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能活下去不就好了吗?”禅院理园失了魂般念道。“真希,我的女儿……她什么时候才懂野心只会害了她,也会害了她妹妹和我?”这位母亲弯下脊背,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我在禅院家因为她受尽白眼……就不能让我不后悔生下她么?”禅院理园用了几秒钟冷静下来,恢复了面无表情,她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会同意合作的——至少我不能再牵连到真依了。”“魔女”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禅院理园以为他离开了。“错了。”艳丽的青年低声而坚定地反驳。“你该怪的不是禅院真希,而是整个禅院。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禅院家。这种扭曲的,吃人的沼泽,值得你去责怪怨恨自己的亲生女儿吗?”禅院理园:“……”“人心是不会骗人的。你爱着你的女儿,恨着禅院家。哪怕你在一遍遍麻木自己。”禅院理园抬起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温洛继续道,“你真的不愿意承认你内心里真正的想法,与我们合作吗?你明明知道,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他是在劝说,也是在蛊惑。禅院理园像是在那一刻变成了静止的雕像。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搏斗,发生不可逆转的冲突。最后,她慢慢下定了决心。“我的真依,我的真希……”“不,我不后悔的。”“我一直都为我的两个女儿感到骄傲啊……”禅院理园捂着脸,低低道。“其实我明白的——真希那孩子,一直都很努力,比谁都要努力。”她慢慢松开手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明白的。”禅院理园在那一瞬间,决定赌一把。这是她这辈子计划的最疯狂的赌局。“你想知道禅院家所有的通道和出口,禅院家人员的分布还有咒具库的位置,还要把其他禅院家的女人拉入计划,对吗?我会办到的。”每说一句话,禅院理园的脸皮就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每个字都付出了赌上一切的决心。“我把全部情报都告诉你——联络其他人这件事,也可以交给我。”她毕竟帮着丈夫打理了不少家族事务,自然明白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发动一场巨变的条件。“魔女”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上,露出了能让所有男女都为之着迷的笑容。小鹿御铃子知道,成功了。禅院理园唯一可以引出来的野心——是为女儿而战的勇气。禅院家看不起女人,可禅院家的女人无处不在。她们比禅院直哉还要知道,禅院家的弱点是什么。他们早就被无声无息地渗透,像是到处都是漏隙的砖墙。禅院家在暗组织面前如同没有设置密码的保险柜,所有的秘密都袒露在小鹿御铃子的眼中,而禅院家自大的男人们一无所觉。教皇马甲满意地收集着这一切东西,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剧目——他在为暗组织的大闹一场做好准备。……禅院家不知道何时被银色的花淹没了。它们堵死了所有的通道,所有的出口,对禅院家的男人露出格外尖利的獠牙。花在血红的浓稠液体中盛开。带来束缚和死亡的气息。越来越多的惨叫,不断充盈着禅院家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要把这里变成毫无人性的屠宰场,血的味道渐渐浓郁。“魔女”走入这场盛宴,如同赴约的优雅美人,撑着黑色的伞,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银色眸子,像融化的雨水流在稀世的珍宝上。他脸上的笑容,温柔到透出恶意。“多么美好的光景,你们说对么,先生们?”第129章 在横滨开马甲的第一百二十九天躯俱留队,失守。炳,失守。禅院家所有的防护机制在这一刻像个轻飘飘的笑话,银色的花霸占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无数声惊惶的叫喊,宛如缄默在水底的气泡,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弭于无形。这里的空气变得安静。安静得连一滴水珠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纳得干干净净,一时间没有人敢去揣测那些人的下场是昏迷还是死亡。面对“魔女”的能力,自傲为咒术师的禅院家毫无还手之力,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碰上了高大健壮的成年人,又像是人类脆弱的躯体撞上高速前行的列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