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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桥便重新笑起来:“我在一家礼品店里看到了它,和你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就买了下来。买完心里不痛快,隔壁就是那家酒吧。”“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天呢?”段桥说着,偏过头去看窗户,落日刺眼的光芒激得人眼眶酸,“如果不是那天,我们遇到了,说不定能坐下好好聊聊。”他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贺长望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回忆里,他清楚记得那天的情形,记得每一个细节,那时他低头踩着缝隙里攥着小草的青砖,沿着海岸长街一路走,岛上的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他顺着路途起伏,心情乱到了极点就只剩下空白。段桥看他愣神,便从他手里将那半个橘子捞出来,一点点剥开。“我们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你的毕业典礼是哪天,突然想去见你一面是临时起意,半夜去官网上搜,才知道就是转日。”段桥剥橘子的动作很轻,“我坐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车。读大学的时候总是能很轻易做出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事。”橘络都被风干,段桥把几瓣果肉里最中间的水分充足那瓣剥下来,递到了贺长望嘴边。即便是最早的车,到达贺长望的学校门口时仍然已经过了正午。学校太大,人又太多,段桥不知道怎么见到他。他翻到了贺长望的微信,发出了一个好友申请。他连说辞都想好,说是路过来看看就好。两个城市有温差,段桥扣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遮住烈日,在校园里随意逛着。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拍照留念的毕业生,段桥走过操场,又走过草丛里立着的雕塑和花园内的小喷泉。他偶尔会回忆起高中时候的操场,贺长望不喜欢踢球,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看台上,身边散落着班里同学留在看台上的背包,他拧开水瓶喝水,视线落在操场上快速移动的球上,含着热气的风从身后吹来,吹起发丝飘几下再落下。也是这样炎热的烈日,烤得人睁不开眼,贺长望抬着胳膊挡出一小片阴影,鬓角发梢微潮。踢球的一群人里每次都会选出一个倒霉蛋,负责跑去小卖部买些饮料零食,如果选到了段桥,贺长望就会从看台上站起来,抱着胳膊喊他的名字。“给我捎一份,不要买带茶的。”贺长望会说。段桥知道他对茶类不耐受,喝一杯奶茶都会睡不着觉,喝到纯度高的茶还会心悸。不过也就悸了一次,此后贺长望便不敢再喝了。那次是段桥见过的他最可怜巴巴的时刻,彼时贺长望趴在一堆卷子和草稿纸上,侧着脸看他,小声说:“我感觉我他妈要死了。”下午的太阳光从不知哪扇窗子落进教室里,洒在他的身上,发丝也亮晶晶的。段桥托着下巴,手里乱七八糟地转着笔,转一会儿掉一会儿,在试卷上划出好几道笔迹。他垂眼对上贺长望的目光,盯了一会儿问:“要不要去医务室?”贺长望摇摇脑袋,又叹气:“等我高考的时候都不一定有这心率。”段桥便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橘子糖,放到贺长望面前。——一晃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段桥看到有毕业生在跑道上拍合照,他便靠在树荫下静静望着。几分钟后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几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对方已拒绝您的好友申请。段桥盯着这行字,随后便状似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了操场。毕业生的玩闹声从身后传来,一片热闹,段桥却错觉听成了操场上追逐足球时候的呐喊声,仿佛他背后的确是高中那片草屑飞扬操场,贺长望还穿着白色短袖校服坐在看台上。他离开操场后迷了路,只好对照着手机导航走,途径一处广场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段桥抬了抬帽檐,看到贺长望和五六个同学坐在操场中心的圆球上。那里面有一人他认识,是他们同一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是那一届唯一一个与贺长望考到同一所大学的,两人相识也不足为奇。与记忆中的模样所差无几,不过贺长望穿学士服的样子更亮眼,不再是那样青涩的高中生了。但贺长望拒绝了他的申请信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能够亲临彼此毕业仪式的程度,段桥不知道自己的不请自来是否算越界,但他猜贺长望不会多高兴。大学四年太长了,比高中要长一年,是他们同桌时长的两倍。贺长望有自己的新生活、新交际圈、新同学,也许还交了女朋友,或是有了暗自喜欢的人。这一趟也没有白跑,算是很有仪式感地给过去彻底画一个句号。他想此时应该拿出手机偷拍一张照片,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自讨没趣。那便罢了吧。\x08\x08\x08\x08\x08\x08\x08\x08第8章段桥讲起这段往事时神色很平静,口吻也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贺长望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酸涩里混着回甘,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他最知道段桥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多人说过自己又倔又执拗,但他知道段桥也与他一样,只不过平日里表现出的样子太淡漠,好像天大的事在他眼里都如过眼云烟。但段桥最是死心眼的。解不出一道题时无论如何也不放下,非要亲自把答案算出来才作罢,偏又不告诉任何人,连他这个同桌也不说,只是偶尔会见到他心情不错地撂下笔,稿纸上是一大片混乱里圈出来某个确切数字。段桥说话做事同样又倔又单刀直入。可以说去见一个人就去,说转身走就走,说放下就放下。“我没有看到你的申请消息,我没有拒绝。”贺长望说。他知道是谁做的。拍毕业照片那日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他大概能猜到。那个和他一起考进去的隔壁班的章哲——当时有拿着他的手机拍照。——段桥的消息在那个时段进来的,被章哲私自回应后闭口相瞒,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贺长望沉默着没有说话,手却气得抖。他的取向在进入大学后便不是秘密,他不确定章哲是否对他有过什么想法,但他能够看出来章哲不喜欢段桥。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学院,只有几次学校放假的时候会搭伴返家。在寥寥几次的交谈中,难免会提到高中的事情。章哲非但不喜欢段桥,还会在提起这个“同桌”时随口扯几句流言蜚语。比如说他品行不正,又自大又拽、目中无人一系列。贺长望自然不信,但他每次听到时都很心情复杂。每当段桥这一名字重新出现在生活里,都会带出一丝不真实感,明明高中生活已经是那样遥远的一段记忆,可身边人的交谈似乎又能将他带回到过去。一如每一个和朋友在厕所门口偷偷讲八卦的课间,聊谁和谁打球打出了脾气、聊班里的谁在追哪个女孩、聊段桥今天又跟他因为什么而吵了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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